这孩子打小就十分优秀,从来不要她担心,别人家的小孩哭闹,不懂事。悦怡不,总是很乖,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念大学这孩子更是懂她这个做妈的心思,主动报考工商管理学,她对这个大女儿满意极了,一心栽培进唐氏。
肯吃苦,对事业执著,领悟力也高,处事手腕也厉害,干干脆脆,从不拖泥带水。
这是这些年她对悦怡的全部评价,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平常在工作中从不轻易夸下属,一直以为悦怡不在乎。怎么也想不到悦怡联合倪成想卷巨款逃跑,不是因为受到倪成的蛊惑,而是在报复她,报复她这个当妈的这些年对女儿的疏忽。
唐碧玉的回答已经不重要,唐悦怡轻蔑的笑容忽然一冷,咬牙切齿地说,“一切太迟了,我、恨、你!”
唐珈叶与唐秋静互看一眼,唐碧玉整个人怔在那里,唐悦怡说完起身气冲冲离开,只留下铁门“哐啷”的声音。
唐珈叶不知道二姐心里是怎样,反正她此刻最能体会大姐的心境,童年母爱的缺少,亲情的缺失的确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单从她来说,以前她最羡慕周围的同学朋友有个温暖的家庭,她最喜欢去的就是米娅家,家不需要太大,只要温暖就够了。
这么多年,她在国外飘泊,唯一追求的便是能拥有一个温馨的小窝,每天工作忙碌,回到家有热水,有一个温暖的怀抱。高兴的时候有人第一时间分离自己的喜悦,不开心的时候也有个肩膀依靠。这个肩膀不一定是异性,也可以是长辈。
与唐悦怡不欢而散,唐碧玉似乎大受打击,精神恍惚,唐秋静扶着上车,唐珈叶说,“二姐,我还要去看个人,你先走吧。”
明明车里坐了两个人,唐珈叶却只用‘你’这个字,唐秋静看了眼靠在后车座休息的唐碧玉,对唐珈叶点头,“那我们先走,有事再联系。”
之前在温贤宁面前,唐珈叶说要见夏嫣然的理由是只想看看,然而虽是这样说,可真正见到的时候,她还是难免有些复杂的情绪在心里。
这里是监狱的小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只有一些花圃,里面几乎没有花,全是低矮的风景树,没什么观赏性。
隔着栅栏,唐珈叶看到半个月没见,骨瘦如柴的夏嫣然坐在花圃旁,左手拽着一根树枝,嘴里嘀咕着什么,神情很是陶醉。
跟在唐珈叶身边的女狱警介绍说,“上星期她养好伤被送进来,之后一直是这样自言自语。”
“是不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唐珈叶低低地问。
女狱警背着手回答,“已经请专家鉴定过了,结果还没出来。她这阵子食欲不好,什么人和她说话一律不理,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总叫着市长大公子的名字。有时候病发,又是叫又是咬人,弄得同室人没办法睡觉,后来温先生通过我们所长给她安排独立房间,以后随她怎么闹。”
夏嫣然成了这样,以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唐珈叶吐出一口长气,为了化解心里的烦闷,开玩笑地问,“你不怕我向外泄密,说你们徇私舞弊?”
女狱警看了唐珈叶一眼,答非所问,“我和温贤宁是中学同学,他和夏嫣然的事我通过别的同学多少知道一些,十六年的感情到现在以夏嫣然精神崩溃做为收场,身为老同学的我感到非常遗憾。”
唐珈叶苦涩一笑,是啊,十六年,真是个漫长的爱情长跑,很多人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前天她在米娅微博上看到:我的人生如果是电影,你就是那弹出来的广告。
现在想想用来形容自己与温贤宁也很贴切,与十六年的感情比起来,那短暂的一年婚姻不过是插播的广告。夏嫣然才是他心里真正的最爱。
“你……你……”唐珈叶与女狱警在交谈,夏嫣然突然向她们看过来,歪头跑过来盯着唐珈叶看,“唐珈叶,唐珈叶,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唐珈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夏嫣然的状态看起来时好时不好,都是那天被倪成那帮该杀千刀的禽兽给整的,不过至少目前还能认出她来。
夏嫣然的表情呆滞,又指着女警狱说,“温贤宁,贤宁,你也来看我了?贤宁……呜……贤宁……”
“我不是温贤宁。”女警狱翻翻白眼,整整一身警服,一派英姿飒爽。
夏嫣然一会哭一会笑,“贤宁,贤宁,他们有没有伤害你,贤宁……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贤宁,你等着我赶紧去报警,把他们通通抓起来,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女警狱耸肩看着唐珈叶,“最近她就是这样,说什么去救温贤宁……”
“贤宁,你等着,我去救你……你等着啊,我悄悄的去,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夏嫣然突然变得惊恐,弹跳了起来,双手放在嘴里,“他们发现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怕,我怕,倪成是畜生,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我怕……”
不愿意看到夏嫣然活在那段恐怖的片断中,唐珈叶出声说,“没事了,倪成死了,倪强被抓起来了,温贤宁没事了,你也没事了,你们全部安全了。”
夏嫣然怔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说,“安全了?我们安全了?”
唐珈叶见夏嫣然情绪安静下来,放慢声音说,“对,安全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恐惧的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光彩,夏嫣然微蹲下身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不要吵,不要告诉贤宁我在这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是我不好,是我骗了他,是我策划了十六年前的事,是我一手计划的……我是个坏女人……”
十六年前?唐珈叶发觉这个数字有什么奥妙,明明十六年前夏嫣然与温贤宁相遇恋爱,人尽皆知,就连温贤宁高中同学的女狱警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