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大掌倏然握住了,磁性的嗓音显得异常低哑,“不要着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下午你跟我提起的事,我仔细想过了,我会……放你自由。”
什么?她不禁暗吸了口气,抬眼看着沉浸在月色中的俊容,他说要放她自由,她没听错吧。
她正在闪神之际,右手的酒杯被他抽走了,彻亮的眼眸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笑意,酒杯中的液体瞬间被倒进了他的喉咙里。
“你……”她指着他,舌头像被千斤重的东西压住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都喝了。”他低低笑着,迈步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笑声带着令人窒息的凄苦。
他为什么要两个都喝?她揪拧着胸前的衣襟,心在止不住抽痛着,倘若她想得没错的话,他已经知道了酒杯里下了“毒”。
“你……都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要喝?”她死死咬起唇,层层的心痛渐渐涌了上来。
他的眼帘低垂,月光下孤单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隐匿在阴暗中的俊容益发显得落寞,“记得吗?我曾说过,我不会再伤害你了。现在,我把两杯都喝了,你自由了,你可以回到比德尔身边了。你赶紧走,去找他吧。”
他孤寂的嗓音使她鼻头泛酸,想要说话,可声音却哽咽异常,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他深幽的眼眸里蕴满了温柔,唇间却在低吼出声,“还不快走!难道你想等毒性发作,看我七孔流血的模样吗?”
“你这个笨蛋,笨蛋!为什么要喝?为什么要喝?”她反复呢喃着这几句,娇脸上挂满了纵横的泪痕,一步步走向他。
“我不走……”她轻轻哭泣着,双手抚上他脸颊的一刹那,只觉得他身体骤然一紧,依然任她碰着,指尖仔细滑过他刚毅冷峻的脸,浓浓的眉,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离开我吗?”他闭着双眼,感觉到她指尖碰过的地方有股奇异的暖流,身体里突然钻出一股炽热,他想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但他还想看看这个小女人,看看她倔强的娇脸和樱红的粉唇,还想再抱抱她,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
“卓……”她用力咬着唇,圈起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紧抿的双唇,轻轻呓语着,柔软的唇瓣轻吐着话语时若有似无地刷过他的唇,“我不会让你死,两只杯子里都没有下毒……你听到了吗?没有,我没有下毒,你还活着。”
她清亮的嗓音一点点传入他的大脑里,发出喜悦的颤音,瞬间占据了整个心脏,大手不由爬上了她的纤腰,手臂微微收紧,双唇带着惊喜和烧灼的热力骤然压住她红肿的小嘴,贪婪地吮吸着。
心里涨满了和他一样的喜悦,他吻得那样用力,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窒息了,而他却放开了她。
额头轻抵着她的,他喘息的嗓音略带着惊讶,“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下毒?嗯?”
她落下沾着泪花的睫毛,双手轻轻抱住他,“嗯……我倒好了酒,拿起药瓶的最后一刻,我发现自己真的下不了手,我不想害你,所以我犹豫再三,没有动那只药瓶。”
下不了手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你在乎我,所以下不了手。还是今天如果换作了任何人,善良的你都不忍心下手。
他眼眸黯淡了下去,沉默了片刻,轻啄着她脸颊上的泪珠,“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把今天的不愉快全部忘掉。”
她点了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慢慢走向浴室。
关上门的时候,她回过头看着静静伫立在房间中央的身影,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眼中含着柔和的光亮,微微上挑的唇角明明在笑,却令她脖子像被人扼住了一样,心口直发酸。
洗完澡,她擦干了头发出来,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护着仅围着单薄浴巾的自己,在宽敞的房间里找了好长一会,都没有找到他。
他走了吗?他不在这个房间和她一起睡吗?双腿一软,突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她奔向房门,旋开门把手,立在门口的英俊脸庞瞬间掠过一丝错愕,“你怎么还没睡?我在隔壁听到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
他真的睡在隔壁,她垂下脸,感到有种失落感萦绕在心头,拨弄着手指,极小声地说,“为什么要分开?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吗?”
“你说你要自由,我想尊重你,这样分房睡比较好。”他浅浅一笑,语气里却难以掩饰压抑的苦楚,“明天我带你去逛纽约市里比较有趣的地方,后天一早我派车送你,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她不假思索,轻轻应着,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逐渐跟向另一个房间。
她也下意识关上了门,关掉灯,机械地爬上床,盖上被子,她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自由,这正是自己被强迫待在他身边长久以来最想要的东西。
可是,胸口为什么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一种怅然若失所包围,头脑里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