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亮挂在遥不可及的天际,发出淡淡的光晕,她脚步踉跄着冲出了别墅,不知跑到了哪里,只知道一直往前冲,最后在一颗月桂树前停住了。
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她可以相信他吗?可以相信那个魔鬼所说的话吗?心底有个极冷静的声音告诉自己,答案是否定的。
她无法忘记那些过去的伤害,更无法忘记他是怎样做出那些令她至今想起来心底直发寒的事,她不会上当的。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为何而哭,只是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她真的弄不懂那个魔鬼,他到底要干什么?捉弄她真的就那么好玩吗?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累了,发现树下有一张长椅,不由坐了上去。
“糟糕,下午主人打碎的那些砂锅和碗碟还没清理。”
“赶紧去,被管家发现就要责怪我们了。”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飘来两个女佣的对话,这附近该不会是厨房吧。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环顾四周。
“主人对那个中国女孩真好,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没看他为谁那样费心过,整整反复试做了一下午的鱼汤。”
“是呀,主人从不喜欢进厨房,今天倒是破例了,他打碎了好多东西,还把手给烫伤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赶紧倒掉失败的鱼汤,埃米大婶又拿来了创可贴,以为主人要发火,说放弃了呢,可是他就皱了下眉,又重新开始……”
听到这些交谈,她心下一动,难道说那个和容贞姐煲得不相上下的鱼汤是他做的吗?那么他手上的伤也是煲鱼汤而留下的吗?
怎么会……他怎么会这样费尽心机给她煲鱼汤,那个不可一世的魔鬼竟然真的会为了她而反复试做,赶在晚餐前把一锅鱼汤做好,然后给她惊喜。
她捂住双唇,一下难以相信这些,耳边回响起他的嗓音,“我做这些难道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因为我在乎你,我不想你被别的男人抢去,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瑟缩在长椅上,她屈膝抱住自己,低头看着左手,指尖上仿佛还能感应到当时他心脏的律动,一下下强而有力,她的大脑乱轰轰的,完全无法理清头绪。
她该怎么做?尽管她憎恨他过去对自己的种种行为,但不可否认,听到他为了煲她喜欢喝的鱼汤而忙碌了一下午,再想到他在厨房里做鱼汤,笨拙地打掉了砂锅的情景,说不感动绝对是在欺骗自己。
而且,最令她感到不敢相信的是,此刻她的心口暖洋洋的,荡漾着几分甜甜的感觉,那么她是喜欢上他了。
经历了这些,再次想到这个问题,她虽然心有不甘,却并不迟钝,她真的是喜欢上他了。因为对他动了心,所以才会看到青黎和他的照片产生了妒忌的心理。
多么可笑,她竟然会喜欢一个处处欺负自己的魔鬼,她自嘲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抱紧了双膝,把脸埋进膝盖里,想到在高尔夫洗手间里她还在发誓自己不是受虐狂,可是事实不得不摆在自己面前。
那么他呢,他对她又抱着怎样的心理,曾经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如此有比德尔那样温柔完美的未婚夫,他不能容忍替代品逃脱自己的掌控,因此他破坏了他们,然后又说这些甜言蜜语想要哄骗她。
她已经忍受了失去初夜,失去父爱的痛苦,她什么都没有了,但她不能忍受没有骄傲和自尊,如果她喜欢上他,甚至爱上他,是如此卑微的话,她宁可遏制这份不该有的迷恋,把自己迷失在他身上的心全部收回。
夜已经很深了,她哭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就静候在角落里的身影出现在长椅前,事实上他一直一路跟随着她,看着她流泪,他却无能为力。头一次,他无力地感觉到,世上还有一种东西是无法用金钱摆平和收买的,那就是过去给这个小女人带来的伤痛。
轻轻抱起她,受到夜晚凉意侵袭的娇躯下意识往他温暖的怀里靠近,他静静站立着,等她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彻底安静下来,这才迈步走回别墅。
肯尼思躬身出现在楼梯口,“主人,请恕我冒昧,关于这个女孩,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他看了眼怀里睡着安稳的娇颜,淡淡地掀起唇角,“明天一早你去书房等我。”
“是的,主人。”肯尼思弯腰识趣地退下了。
他迈步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将她放到了大床上,盖上柔软的薄被,随后自己在她身侧躺下。
有什么东西在腰上移动,并且传来温暖的热力,这种熟悉又心颤的感觉……她瞬间睁开眼睛惊醒了,黑暗中感觉身侧传递来一股炽热的热源,是他。
她不是在外面的长椅上吗?怎么会又回到了房间里?她咬唇没有出声,动了一下,随即侧躺着往床沿方向移动。
结实的双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像是在宣示他的占有/欲,火热的胸膛熨贴着她的背,微微喘息的低沉嗓音含着些许压抑,“絮儿,我很想再继续……”
这是她首次清晰地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身心不由一颤,一股奇妙的感觉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屏住呼吸听他下面想说什么。
“不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勉强你,留下来好么?”他紧紧抱着她,似乎要把她整个揉进身体里,彼此间相触的肌肤擦出暧昧的上升温度,他在她耳旁的嗓音越来越沙哑而艰涩,“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以后……可以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