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新加坡人……”他紧抿着双唇似乎是在品嚼着这几个字,嗓音渐渐在唇间消失,随后是长久的沉默,浓眉死死地拧成一团,逼人的黑眸里泛起一股阴谲的森寒。
她双手抓着胸前的礼服,突然有种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头的冲动。
“出什么事了?奥西里斯。”
絮儿的视野里突然闪进来一个艳冷的身影,黑色的晚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着傲人的身材,弯弯的柳眉,黑亮的长发益发显出双眼里的冰冷孤傲,这是张典型的东方面孔。
“一个小插曲,我认错人了。”他牵起唇角,收回盯着絮儿的目光,转而看向身旁的身影,嗓音低沉温柔,“青黎,我们走吧。”
青黎……宛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上炸响,原来她就是青黎,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过于冷傲,眼角却微微上扬带着妩媚,冷傲和妩媚奇妙地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这样独特的混合气质是属于青黎的。
她终于见到了青黎,他看着青黎的眼神那样柔和,嗓音仿佛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刹那间,一种说不清的苦涩情绪在胸口涨痛。
絮儿轻轻拉了下比德尔的衣袖,后者领会了她的意思,拥着她快速走开了。
“辛西亚,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带你到这场酒会,我送你回去。”比德尔拥着她,语气里尽是自责。
背脊上一阵刺痛,那道灼人的目光似乎追逐着她仓促逃开的身影,眼前不停晃着他们相视而笑的画面,璀璨如钻石,晃得她眼睛刺痛,泪意都出来了。
“比德尔,这不关你的事,他不也承认了吗?他认错人了,好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她不露声色地低下头,掩藏起眼里的泪意。
但重重的鼻音泄露了一丝异样,好在比德尔的注意力被侍者开过来的车吸引住了。在他拉开车门的动作下,她低头坐了进去。
拉斯维加斯是那个魔鬼的地盘,像这种豪华酒会他怎么可能不受邀在列呢,只可惜她一直忽略了这点,现在才想到。
他的青黎回到他的身边了,今天他看到她也仅是因为她逃开而产生的愤怒吧,比德尔的机智让他打消了对她身份的怀疑,从此她可以高枕无忧吗?本应该是解脱后的轻松,为什么她的内心反而苦涩不堪呢?
“辛西亚,什么也不要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看歌剧。”昏暗的车厢中,比德尔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几分苦笑的意味。
她扭过头看他,路灯从窗外投进来把俊朗的脸庞切割成看不清的光影,不禁呢喃着,“比德尔,你的声音怎么不对?”
“哦,大概是刚刚看到熟人说了太多话,嗓子哑了。”他轻声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辛西亚,不要离开我好吗?我需要你。”
比德尔看出什么来了吗?絮儿心下一震,回想起当时他为她抢先挡下的话,好象隐隐地他知道些什么。对了,她记得在《欠你一生》的开机仪式上,他就从美国空运送过去那件神秘的昂贵礼服,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动向,还是他早就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跑车驶到了一片光亮处停下来,深邃的俊脸上有淡淡的惆怅,她突然一下子懂了,他肯定早就知道她跟那个魔鬼的关系,他早知道了。
微卷的睫毛扇动着犹如纤弱的蝴蝶翅膀,她咬紧嘴唇,声音几不可闻,“比德尔,我不会离开你。只是你确定不嫌弃我吗?我不嫌弃我曾和他有关……”
她的声音一下子消失在压在唇上的指尖间,比德尔俯身过来搂住她,吻着她的头发,“不介意,在我们西方人的观念里这些不是双方感情的争议。从我在中国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的心里全是你的影子,那时候我就爱上你了。这个爱来得太快,连我都感觉到不可思议,但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一见钟情。所以我开始关注你,我了解到你的一切,包括关于他的故事。我只懊悔自己没有抢在他前面早一点认识你,现在上帝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拥有你。我要告诉你,我在乎的是将来,我希望你能当我的新娘。”
柔和的嗓音这样痴缠绝恋,絮儿忍不住双手也环抱住他,她太恐惧了,在重新见到那个魔鬼的时候她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过去所受的一切屈辱全部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她害怕回到过去,回到像机器人一样的过去,他的任何命令不能违抗,她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可是,现在躺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感觉到了温暖,她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面对来自地狱的魔鬼,她还有个深爱自己的人,她不是一个人。
不久后目送着比德尔的跑车消失在庭院里,回到自己的房间,冲好了澡出来,她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猛然想起了落苏曾她提过的炽闇有一套非常精锐的情报网。
就算今天他回去,利用神通广大的情报网查出了她身份的谎言,但她住在巴克斯克家族,内外里层有无数道防御系统,他根本无法动她。
她坚信,自己和比德尔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她有爸爸的保护,有比德尔的肩膀可以依靠,那个魔鬼注定只能望洋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