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阮芸娘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初吻丢得好坑爹!
到后半夜时,萧舜尧果然发起了高烧,全身烫得如火炉般,而这个时候,爹娘哥哥都已经撑不住回房睡下了,只有阮芸娘还坐在床边撑着脑袋打着瞌睡,身边放着事先准备好的一坛烧刀子。
猛然惊醒发现萧舜尧已经烧了起来,瞌睡虫顿时全被吓跑了,忙褪下他的衣物用酒帮他擦拭起了全身,一边又一边,从最初的羞涩无措,到最后的淡定自若,直至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萧舜尧身上吓人的温度总算散了去。
而此时的阮芸娘却已经累到眼皮子直打架,迷迷糊糊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臂,一头栽在床边睡了去。
果然,这个散热的法子对家人保密是正确的,一来是不想劳碌了一天的家人再受累,二来则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怕家人不小心睡得太熟了,耽误了病情,又怕散热散得不够彻底,那样估计他就是不死也得烧成傻子……
唉,都说上了年纪的人爱操心,难道她真的老了?囧!
当阮芸娘再次醒来时,娘亲正好端着药走了进来,自己身上还披着一件父亲的大棉袄,心里不禁微微有些懊恼了。
本来还想偷偷回房去睡,结果……看来又要挨训了。
果然。
“醒了啊?累了吧,要不要再回房去睡会儿?”王氏满脸关切地看着女儿,见女儿一脸的憔悴,忍不住嗔怪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就算照顾人也不能这么不顾自己的身子啊,这大冷天的你就这么睡在这儿,再染上风寒可怎么好?”
“不累了,娘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阮芸娘娇笑道:“药煎好了?我来喂吧。”
“还是让娘来吧,你赶紧去吃早饭吧,粥在锅里温着呢。”
“早饭再等等没事,喂个药很快的,娘你还是先去忙吧。”说着,阮芸娘也不待娘亲再说什么,便主动接过了药碗。
“唉,你这孩子……好吧,那你赶紧喂完了出来吃早饭,别饿着了。”王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不禁又想起了昨晚儿子跟她说的事儿。
女儿跟这个年轻人这么接触下去到底好不好?这年轻人长得这么俊,如此朝夕相对,女儿又恰逢情窦初开的年纪,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而这年轻人一看便知跟他们这样的人家绝不是一个世界的,那她家芸娘……
王氏心里越想越担心,想着过了年女儿也有十四岁了,便默默起了个念头。
而屋子里,娘亲才刚走,阮芸娘脸上的笑瞬间垮了。
老天爷,我叫您爷了,求您这次一定要把我当孙女啊,保佑他能自己喝下去吧,别再“折磨”孙女了,孙女我伤不起啊!
然而,老天爷他就是个傲娇受,你越求他他越得瑟,你越不想来什么,他就越是要逗着你玩儿玩儿。
于是,一碗药再度以嘴对嘴的形式一点点喂了进去,难闻又难喝的药汁刺激得她直想跳脚,每每碰触到他冰冷却不失柔软的唇,心脏更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几度欲要跳出嗓子眼儿般,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在心底萌芽。
吃完早饭去到堂屋,却发现娘正跟一个穿着大红掐腰绣富贵牡丹棉袄,下着一条翠绿百褶裙,打扮相当艳俗的中年妇女聊得正欢。
一看她那头上的大红绢花,涂了不知多少层脂粉的脸,还有那血盆大口,阮芸娘的脑海中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个词——媒婆!
乍一见着这么个小姑娘,那妇人止住了话头,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大妹子,这就是你家小闺女吧?”
“是啊,这就是我家芸娘。”王氏笑意盈盈道:“芸娘,叫黄大娘。”
阮芸娘乖乖叫了一声,那黄婆眯着眼连连点头,一张煞白的脸都笑成一朵儿菊花了。
“好好好,大妹子,你家这闺女长得可真俊俏呐,你可真是好福气哟!闺女多大了?”
“过了年就十四了。”王氏眉眼略微一动,笑着道。
“十四了啊,也不小了。”
不知为何,看到黄婆那张别有意味的笑脸,阮芸娘只觉得一阵背脊发凉。
“娘,黄大娘,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好。”
走到门外时,阮芸娘恰好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大妹子,刚刚我给你说的那事儿你看?可真不是我黄婆吹,那赵家姑娘巴拉巴拉。”
心里顿时“嘎登”一声,还真是媒婆啊!
赵家姑娘?是来给哥哥说亲的?不知说的到底是哪个哥哥呢?
阮芸娘心里胡乱想着,一想到哥哥可能要娶亲了,心里又忽的有点难受,一直只疼爱她的哥哥娶亲后最疼爱的就应该是嫂子了吧?以后还会有小侄子,而她这个妹妹还能算得什么呢?
想到这儿,鼻子莫名就酸了,对要抢走哥哥的“嫂子”完全没有一丝好感,甚至还隐隐有些排斥,虽然那个“嫂子”如今还是天边的浮云,虽然她自己也明知这样的想法有多幼稚多好笑,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那股不安和酸意。
等待送走了黄婆来找女儿时却发现女儿的眼眶微红,像哭过的样子,王氏顿时急了。
“芸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阮芸娘一怔,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刚刚眼睛里不小心进了个虫子。”
进虫子还能两只眼睛同时进?
王氏暗自嘀咕了一声,见女儿摆明了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只是暗自失落感叹,女儿大了,也有不能跟娘亲说的小秘密了。
“刚刚那是媒婆?”
“是啊,来给你大哥说媒的,是二十里外赵家村的一个姑娘,说是年芳十五,长得标致,性格温柔乖巧,手脚也勤快,是个好姑娘,就是家里穷了些,不过这个娘想着倒无所谓了。”王氏也没瞒她,本来来找她也就是想母女俩商量商量来着。
“什么嘛,媒婆不就是靠一张嘴吃饭的,舌灿莲花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阮芸娘不满地嘀咕了一声,“那娘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