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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祸起萧墙 (2)

本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晚上回到家,晓玲却发现自己的存折端端正正的摆在客厅茶几上,里面的钱一份没少。关一禾解释说自己还有钱,没用晓玲的钱。晓玲晚上躺在床上算算,关一禾如果给了刘淑敏这五万块,那自己手头应该一分钱都没有了。但总的来说,晓玲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她已经习惯了关一禾可以自己解决任何问题。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关一禾送晓玲上班途中加油,晓玲发现关一禾有时候也会假装自己没问题。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告诉加油站小弟给车加满油,而是看着快告罄的油表告诉对方先加一百块钱的。关一禾掏钱的时候,晓玲往他的钱包里瞥了一眼,只剩两百了。这样晓玲很心酸:关一禾上一次钱包里空空如也,怕是要追溯到大学从家里领生活费的时期。

整个上班途中,晓玲和关一禾没有再对话,两人都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关一禾想着怎么在新公司重铸辉煌,他始终认为自己的方式是对的,他不愿承认不会跟那些完全没有上市潜力只是傻有钱的老板们应酬是自己最大的软肋。而晓玲,在这兵荒马乱小心维护自己谎言的几个月里,第一次能够正视自己心里那个隐隐的声音:当初的选择让关一禾离职自己留下,可能是错的。

下车时,晓玲嚷着要吃鸡蛋灌饼,支开关一禾,往他包里塞了一千块钱。关一禾到公司才发现媳妇儿给发零花钱了,很温暖也很憋屈。他抬头望向窗外,习惯性的寻找央视大裤衩,却只发现了一片在建工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换了公司。这种媳妇儿偷偷给塞零花钱的日子,要过到几时呢?关一禾坐下来,细细研究起了公司报表,慢慢的,有了一点眉目……

这职场上每一天都有新的恩怨,赵金子也不例外。虽然入职第一天就成功从铁公鸡欧阳大妈身上榨出二斤铁水,创造了整个双河子社区中介业的神话,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问题,问题,问题,嗯?问题!

赵金子的金牌客人被撬了,对方不费一兵一刃就撬了赵金子的客人,方法很简单,在赵金子签下欧阳大妈的房屋出租合同后,竞争小组的小组长飞速的给欧阳大爷介绍了一个要租房子的小公司,对方几乎没还价就要租房子。欧阳大爷哪分得清中介之间的金子银子铜子铁子啊,有生意做就做呗,带着人家看了房子后,马上就要签合同。

赵金子是周五早晨上班,看到其他小组比自己早半个月进来的同事在做合同,十分十三点的凑上去瞄了一眼才知道坏事了。她气急败坏的找到自己的带头大哥刘夏,刘夏正带着要买房的大客户看房子,根本没时间理赵金子的小事儿,他安慰了赵金子几句,让赵金子去找经理解决。

赵金子才懒得找什么经理呢,虽然她算了一下即便欧阳大妈从她手里出租房子,自己也才能拿到20%中介费的提成,但她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客户这么明目张胆的被撬。她斥10元巨资买了个西瓜,按着自己租房合同上写的地址,找到欧阳大妈的出租房去了。

大妈刚搬完家,正在家里收拾,看着赵金子很高兴,又是倒水又是削苹果的。赵金子一坐下就直奔主题:“大妈您是不是信不过我?”

“怎么会呢,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信不过你。”

“那你为什么从我同事那出租您的房子啊?”

赵金子开门见山,欧阳大妈感到非常不适应:这孩子怎么一点不委婉呢?大妈总不能说对方开的价码合适又爽快,转眼就能拿一万多的押一付三很开心很快乐所以从你同事那出租吧,提钱,多不婉约多不好啊。

“那是你大爷定的事儿,大妈不知道啊。”欧阳大妈还妄图垂死挣扎。

却被赵金子一把拍死:“您跟大爷是亲两口子,您别往大爷身上推了,我懂,小时候我爸不想借给别人钱的时候都说我们家我妈管钱,其实我妈都死好多年了。”

大妈尴尬的咕噜一声被涌上的嗳气卡住了:“小……嗝……赵,大妈真没有那个意思。”

老一辈人最大的特点与骄傲就是爱面子,欧阳大妈心一横,干脆摆出一副要杀要剐全随你的架势:“那你说怎么办吧,大妈全听你的。”

赵金子又话锋一转为欧阳大妈考虑起来:“大妈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给你找租客。您知道我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当然不是因为我每天晚上要打游戏练级),是因为我要对您负责,随便找一个租客太容易了,但我觉得既然您这么信得过我,我就得给您找一个身家背景干净,爱惜房子的租客,这样您和大爷哪天想搬回去了,不用装修就能直接住(虽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您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赵金子这话,还有是8成真心的,她是真想给大妈找个靠谱的租客,其余的两成当然是20%的提成了。见大妈心动了,赵金子趁热打铁,把自己在网上看的什么“人肉叉烧包”“hello kitty藏头案”等等香港十大奇案,背景全部改成出租房添油加醋的给大妈又讲了一遍。听得大妈直咂摸嘴,猎奇心理得到充分满足,不断啧啧赞叹“真的啊!”“不能吧!”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中介所里正准备签合同的欧阳大爷就收到了欧阳大妈的夺命连环CALL,硬是把大爷给叫了回来。大妈还直接打电话到经理那投诉其他组的同事跟赵金子恶性竞争,差点弄得自己利益受损。这一仗,让赵金子在你爱你家双河子社区二分店扬名立万,站稳了脚跟。等刘夏签了买房合同回来,小赵已经变成中介所里的“金子姐”了。

晚上,赵金子做东请刘夏和他的小弟兄练摊撸串,一行人豪气冲天要了一箱啤酒。不知是不是北京的啤酒更容易醉人,或者是这热烈的气氛本身就容易让人缺氧,一向酒量过人的赵金子,两瓶啤酒下肚,居然有点醉了。她举着酒杯遥敬西南方向,大声说:“老赵,你以为你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就不能活了么,虎父无犬女!”

这个晚上,一个新的念头在赵金子的心里萌芽了,她不想回贵州了,北京多好啊,她完全是靠自己而不是靠谁的福泽庇护。在这里没人知道她是赵福成的女儿,只知道她是赵金子。没人关心她身上那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衣服实际是好几千的国际大牌,只关心她是不能再讲几个奇悚的故事促成一单生意。在这里,有哥们真心喜欢她本人而不是她的钱。每个人从出生就在寻找的意义,赵金子有片刻光阴觉得自己找到了。

刘夏也有点朦胧了,他不自量的想,他希望有个赵金子这样开朗活泼有点愣还有点二的女朋友,嗯,他希望大致赵金子这种长宽高,这种表面积,这种外立面的女朋友。

只是,酒醉的赵金子怎么突然就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让他又激动又伤感。赵金子哽咽着低声说:“我好喜欢关一禾啊,可是他要结婚了!”

一瞬间,刘夏有了某种伤感的错觉,不要吧,你不要喜欢我表哥吧!继而,就是深深的伤感,即便,他已经能揣测到这个事实,他还是不希望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亲口证实。接着,刘夏就选择性遗忘了,就当他还不知道,这样,他就还可以喜欢。反正,表哥也要结婚了,到时,赵金子就该死心了。

于是,一切就又都是新的了!自从被父亲断绝生活来源之后,赵金子破釜沉舟,加上刘夏的暗中帮助,她一个月内做成了五单生意,成为本月的明星员工。刘夏还发现了赵金子做中介的一个特长:富家女出身的赵金子,特别了解豪宅客户的需求。她基本上扫一眼对方的穿着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身家,从不忌惮给有钱的金主推荐最贵的房子。

但其实,赵金子这么努力的工作证明自己的成分只是非常小的部分,她更重要的目的是要还关一禾的钱,并借这个机会再见关一禾一次。她打定主意再见一次关一禾就离开伟大祖国首都,独自回贵州舔伤,每周还周游全球四处舔伤,反正,就是很伤。

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刘夏都没敢看赵金子的工资条,生怕自己都羡慕嫉妒恨。赵金子主动邀请刘夏:“晚上一起吃饭吧!”

刘夏听见这句激动得人血沸腾,但下面半句又直接把他抛入冰河:

“你帮我约一下你表哥,我得还他钱。”

虽然知道赵金子的意思是利用自己约关一禾,但刘夏还是没出息的照做了:不是假装不知道赵金子喜欢关一禾么,那就要假装到底,这样,他才能鼓足勇气表白。

赵金子定的地方是能看球赛、有很多漂亮服务员的猫头鹰餐厅。关一禾只当是刘夏找他聊天,下班后直接开车去赴刘夏的约,却意外的在门口看到了等待自己的赵金子:

“你怎么在?”

“我约的你们。”赵金子轻轻踢着路边的垃圾桶,“我准备离开北京了,这顿饭是感谢你和刘夏的照顾,顺便还你钱。”

关一禾听见这个解释,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今天关一禾的情绪还是挺高的,通过研究公司报表,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突围的方法:开拓新市场,他用自己强大的数据说服了公司,老总同意他单枪匹马开拓公司从未涉足的河北市场。

那天晚上,餐馆转播国外的足球联赛,虽然并没有自己喜欢的球队,但三个人还是根据队服颜色选了一个球队支持,跟隔壁桌赌了一顿饭前,他们就这样在吵吵闹闹加油助威的热烈气氛中吃了一餐饭。

关一禾他们支持的球队取得了胜利,小小的赌局胜利促成了三个人一天中最开心的事儿。在这暖和又兴奋的气氛中,赵金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关一禾说:“哎呀,我还是忘不了你怎么办?”

关一禾爽朗的笑着,“回贵州找个好小伙子。”

赵金子又有点想哭了,但她攥着拳头憋住了。也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小孩子的顽皮心理,她在餐巾纸上写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偷偷塞进了关一禾的口袋。她暗暗的期待,关一禾发现这张纸条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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