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工地,欧升达注意到,廖冰旋依然带着昨晚的那副墨镜站在工地中央。
“怎么样?还疼吗?”欧升达问。
“还好,早上我在SPA会所做了一下护理,美容医生说,做多三四天就会恢复原状。”廖冰旋回答。
“你昨晚没回家?张自江没打电话给你?”
“不知道,他昨天不是说他去找女人了吗?”廖冰旋似乎很平静。
“昨天晚上见到古梦柏啦?”欧升达问。
“嗯”,廖冰旋轻声嗯了一声。
“他说什么?”欧升达问。
廖冰旋看看天空,那里正有塔吊吊着一块钢梁缓缓地旋转着:“哎,升达,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看不透我这位老同学?”
“怎么?”欧升达问。
廖冰旋回答:“我昨天跟他说了周惜雪的事,你猜他怎么样?他只是说他跟周浩是好朋友,他跟周惜雪是恋人的事他只字未提。而且,还连声地说周惜雪从小被家里惯坏了,太任性等等,放佛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这样啊,你怎么看他的这种表达?”欧升达盯着廖冰旋。
“我觉得,他越是想撇清自己,越说明这事跟他的关系越深。”廖冰旋道。
“这事跟他肯定有关系,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这么往死了整我跟之洋到底是为了什么?”欧升达还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廖冰旋用手扶了扶眼镜:“我也试探了他,可能是因为他早有防备,说话滴水不漏,我也不好在深问,怕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就谈了点别的。不过,可能是他为了在我面前摆明他对你的关心,他有意无意地说,他给你在徐市长面前营造了很好的气氛,具体怎么营造的他却没说。”
欧升达马上明白了古梦柏话里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说:“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
“是不是?”廖冰旋正想说什么,欧升达发现她忽然显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他顺着廖冰旋目光的方向回头望去,他发现张自江正脸色阴沉地走过来。
“怎么?一天不见就受不了了?”张自江并不看欧升达,眼睛紧紧地盯着廖冰旋。
“对,我现在一天不见他就受不了,你怎么啦?”廖冰旋挑衅地看着张自江。
欧升达想说点什么,但是,张自江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你到底想怎么样?昨晚上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张自江问。
“你听我解释”,欧升达道。但是,廖冰旋拦住了他:“你不用跟他解释。”
然后,她对张自江道:“对我就是跟他在一起,你想怎么样吧?”
“你跟他睡觉了?”张自江显得有点急。
“漫漫长夜不睡觉难道唱歌?”廖冰旋反问。
“你”,张自江有点气急败坏。
“干嘛?想打我?张书记,这是公共场合,注意形象”。廖冰旋满不在乎。
张自江咬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跟招商局那个姓杨的副局长是咋回事?别说你俩没睡过觉啊?”廖冰旋讥讽道。
“你那是望风扑影。”张自江有点慌乱。
廖冰旋满脸鄙夷:“张书记,你啥时候你改改你的虚伪?你真实点儿行不行?像当初那个敢作敢当的张自江哪儿去了?”
“你俩还是别吵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心平气和地谈谈。”欧升达道。
“不,就在这儿谈,张书记,你说是不是?”廖冰旋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张自江脸色更加地阴沉:“欧升达,你也太大胆子,连我张自江的老婆也敢动?”
“怎么?难道我廖冰旋是皇帝老婆?”廖冰旋的声音不高但是明显是生气。
“我没问你,你少插话”。张自江更加的气愤。
“张自江,你没权利这么跟我说话。廖冰旋是你老婆不假,可是,老婆不是让你冷落的,不是一块让你随便丢在那里不管的一块石头”。欧升达声音平和地说道。
“哎呦,欧大老板看来是挺能怜香惜玉的。”张自江很不屑地说。
“张书记,我是不是怜香惜玉这个并不重要,现在既然你在这里,关于这件事,我们三个当事人既然把话说开了,就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是不是?”欧升达不紧不慢,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否则就会进退失据。
“怎么解决?你睡了我老婆,难道还叫我睡你老婆不成?”张自江恶狠狠地道。
“你卑鄙”。廖冰旋道。
“怎么?觉得自己吃亏了?”欧升达微笑着问。
“你滚”,廖冰旋对着张自江低声道。
“哎呀,看来你还真向着这个卖房子的黑心商人啊?”张自江看着廖冰旋。
“他再黑心也比你干净,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就是干干净净的。”
一句话似乎击中了张自江的软肋,他的气焰一下子弱了很多,他低声道:“旋子,我跟你说,你要是保证以后不再跟这个男人来往,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呵呵,你这是站在道德法庭上把我审判了,然后再大度地原谅我是吧?”廖冰旋道。
“任何人都不能代表社会道德,而只能代表他自己。他们不理解的东西不一定就是错误的,也不一定就是不道德的。”欧升达补充道。
“怎么?你俩一唱一和的,好像我这受害者要向你们这对野鸳鸯道歉似的?”张自江毫不相让。
欧升达心平气和地回答:“社会道德就是社会上大部分人对道德的认识理解,也就是社会上大部分人的良心的综合指标。毫无疑问,我和旋子的事是违背这一指标的,所以我们的行为受到你的排斥,是最正常的。”
“这算是向我道歉?”张自江问。
“随便你怎么理解,我无所谓。我只是要跟你说明,我跟旋子不是你想象的只因为欲望而在一起。她是个优秀的女人,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欧升达道。
“喜欢你就抢,你就偷?”
欧升达轻笑了一下:“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偷,什么叫抢?感情这种事啊,你忽视了,冷落了别人,你防御的功夫再好也是挡不住的。”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张自江脸有些红,脖子上开始有了青筋。
“感情也有保质期,你不重视维护,出现了问题,你自己就没责任吗?”欧升达问。
张自江斜着眼睛:“怎么?小偷儿质问起失主谁叫你不把东西看好了是不是?”
“张自江,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爱一个女人,就得爱她的全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是事先为你准备好的,问题不是出在她们身上,也许是你自己出了问题。”欧升达尽量语气平和,越是这样自己越能冷静,而冷静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进攻,而最好的进攻也就是最好的防御。
张自江楞了一下,马上反击:“我有没有问题跟你没关系,你也用不着管我又没有问题。现在你介入了我的生活,并且把他搞得一团糟,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欧升达道:“我介入你的生活不是问题的关键,而是你的生活为什么有机会让我介入这才是关键。”
“你让我们夫妻中间出现了裂痕,在我心里割开了一道伤口,你明白吗?”
“这道伤口本来就存在,它就在廖冰旋的心里,现在我的行为要是在你心里也割了一刀,那算是公平,你俩一家一道。”欧升达回答。
“你这是人话吗?”张自江有点气急败坏。
欧升达依旧平静:“你真是太自我了,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
“你什么意思?”张自江忽然有点不自信起来。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和你那些下属,而是你的情敌,就是我。”
“做我的情敌?你配吗?你信不信我会报复你?”张自江道。
欧升达轻轻一笑:“这个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报复我,甚至还会利用手中的公权力。可是,我希望你能记住,那样的结果也许不仅仅是我们俩个两败俱伤,还可能会伤及旋子,伤及你的家庭?你愿意看到那个结果吗?”
“你在威胁我?想让我不得不咽下这个苦果?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张自江问。
欧升达看出他在后退,就说:“千万别这样想,这件事对于我们三个人都是件痛苦的事。现在你要做的是能不能让旋子不痛苦,而不是为了出口气,跟我拼命而让旋子更痛苦。”
“欧升达,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我做个交易的砝码?跟张自江妥协?”半晌没说话的廖冰旋忽然问道。
“旋子,你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你过的好,每一天都开心。这一点我做不到,也许张自江能做到。”欧升达深深地凝视着廖冰旋。
“他会吗?”廖冰旋问。
欧升达望着张自江:“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 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
张自江没有立即回答,半晌,他才说:“也许有这个可能,可是,你要保证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欧升达道:“我喜欢旋子,这个毋庸置疑,如果你以后能让她幸福,我自然会远远的看着。但是,你要是还跟以前一样,甚至会因为我们的事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你想想我会怎么办?”
张自江脸色很难看,望了欧升达一会儿,半天才说:“你还要继续跟我争夺旋子是不是?”
欧升达道:“主动权在你那里,你要是对她好,让她心情舒畅,每一天充满快乐,我自然不会出手;要是你不接受教训,我不会袖手旁观。”
“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有些不可理喻啊?你自己有老婆为什么还要惦心着别人啊?”张自江黑着脸道。
欧升达不急不火地说:“谁能肯定自己今生只会爱上一个人了,但是像你这样,也正是应了那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和旋子发展到今天,你觉得只是我们不顾家庭,不讲道德吗?没有一份爱情不是有伤痕的,我想这些伤口应该在女人最柔弱的心上,每一个忠于家庭的女人,谁不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该怎么样去相信你这种男人,只要有了外遇的男人,再不会说谎也会说谎,然而女人的心终究是世界上最灵敏的仪器,任何一点改变都是感觉得到的。这点,张自江你承认吗?”
“升达,你说的太好了,张自江晚上借口开会不回来时,我的心情真是跟你说的一样。”廖冰旋忽然插了一句。
欧升达看着她:“旋子,你跟张自江的婚姻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你是认真的,最让人的心酸的莫过于它是没有欺骗的,都是不掺假的感情,所以,当你发现张自江那样的时候才让人揪心,才让人疼得厉害。”
“旋子,他说的是真的?”张自江迟迟疑疑地问。
廖冰旋叹口气:“哎,怎么说呢?张自江,我和你的感情就像从一大片灌木丛中找到一湾泉水,总是有许多你清理不了的东西,像无数的乱发缠着你的手你的心,所以,爱上你这种男人,注定会是痛苦的,爱得越真痛得越真。”
张自江问:“所以,你就报复我?”
廖冰旋看看欧升达,又看看张自江,摇摇头,道:“也不全是,我毕竟是个成熟的女人,很知道走出每一步意味着什么,甚至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不是说你真的爱上他了,难道,你认识几个月的男人还不如我这个你认识二十多年的丈夫?”张自江的眼睛里有很多的不自信。
“怎么说呢?你俩是不同类型的男人,没有可比性。”廖冰旋叹息一声。
张自江终于低下头:“其实到了今天这个样子,我算明白了,再完美也会有审美疲劳的,咱们的关键就是在于我会经常地走神。”
欧升达见势说道:“这样,你们俩先聊着,我先走一步。”
廖冰旋轻轻地点点头。
张自江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还是跟欧升达点点头,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欧升达明白。
有些事隆重地开幕,结果却是一场闹剧,还好,这事也许会发展成是喜剧。欧升达走出工地,回望那对还在谈话的夫妻心里这样想。
又一条信息:我想跟你谈谈。还是周惜雪,他没回复,暂时没有这个必要再跟她纠缠。
去会所的路上,欧升达接到古梦柏的电话:“欧董,我想跟你谈谈。”
欧升达故意装得糊涂,问:“有事吗?要是没事我还要跟冷董去钓鱼。”
这话可攻可守,果然,古梦柏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
“哦,那等一会儿我去你办公室坐坐吧。”
古梦柏是要搞一次紧急灭火,看来周惜雪是给他们已经布置好的进攻出了个难题。
古梦柏一见欧升达立刻夸张地笑起来:“欧董,你这两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是吗?”欧升达淡淡地道。
“嗯,看起来红光满面,看来是有财运啊。”古梦柏的笑容比平时放大至少百分之三十。
“是吗?对了,周浩说要派人帮我准备资料怎么还没来?要是能上市,我还真有可能发财。”欧升达笑道。
“哦,这个不急,周浩说一定要派最有经验的人来,操作欧董的公司上市,一定要做到一炮打响。”古梦柏笑道,不过欧升达注意到,他的笑容已经不那么夸张了。
“对了,周浩不是说要拉升之洋的股票吗?啥时候开始?我得买点顺便发点小财。”欧升达笑道。
“你这么大老板还在乎这些?”古梦柏渐渐地恢复了他那标准的微笑。
欧升达呵呵地笑着:“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要是买几百万的股票,周浩把那只股票拉升10%,我儿子将来出国留学的费用不是就有啦?”
“真是奸商,这点小钱也算。”古梦柏指着欧升达笑道。
欧升达显得很开心:“不算怎么能行?都是过日子,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受大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