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阴谋与怨恨.有心无力
鞭笞,杖责,对待她,就像对待奴隶一般。一旦看见她与风扬见面,他就妒火中烧。所以,便也狠心的,将玉颜赐给了一个臣子,只是想要,看风扬痛苦。
可玉颜死后,最痛苦的,却是他自己。
“我听说,四姐姐死的那天,他哭了。你呢?风扬,你为何不哭?”
林梦溪说过的,从来未曾见过风扬那样的眼神。愤恨的握紧双手,久久的盯着躺在棺木里,安静沉睡的女子,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
那是,痛到了怎样的极致,才会连泪水,都忘记了要掉落。
“是因为在她死去的那天,你就暗暗的发誓了吧,一定会替她报仇。”
玉颜,亲爱的四姐姐,就埋葬在那个有桃花盛开的地方。她去看过了的,那里,总是摆着四姐姐最爱的含笑花,和她最爱的点心。
也就在那一天,看见这个已经取代他的哥哥,成为枫琉国主宰者的男子,静默的伫立在四姐姐的墓前,用那宽大的袍袖,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瑶晔,何必说破呢,我一直以为,我会将她埋藏在我的心里,生生世世的祭奠。”
沉默的气氛,一直压抑地浮动在大殿里。半晌,风扬的嘴角,终于露出苦涩的笑容。他亦转过头,默默的看着飘扬的雪花,轻声说道。
仿佛又看见那年,身着红色纱裙的她,在桃花树下似水含笑的眼眸,比桃花还要美丽的脸庞。轻笑着,皓齿星眸。
“她是我心里,无法愈合的,最深的伤口。”
那一年,在桃花林里的惊鸿一瞥,他的心,被那明亮如皓月的眼眸触动。
在很多次进宫与风诩商量事情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经过她居住的紫殷宫。
终于,在那一日,看见她安静的坐在盛开的花丛里,绣着一个香囊。
由于热的缘故,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她也不在意,抬手,用袖子失去额头上的汗滴。仰起头,望着天空静默的笑笑,便重新低头认真的绣起香囊来,连他到达她的身边,都未曾察觉。
就那样,在那一日,他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仔细的绣好了香囊。他微微一笑,看见她知足的拿起那个香囊,抚摸上面的六瓣桃花。
“恩,终于绣好了呢。”
在她的身后,他眯起眼睛,突兀的开口,调笑的语气。戏谑的看她急忙将绣好的香囊藏进袖子里,茫然失措的回过头。一回头,看见是他,她便露出明媚的笑容,如午后的阳光般温暖。躬身,向着他行礼。
“六王爷。”
他轻笑,眼眸里带着对眼前女子淡淡的关怀。看见她依旧穿着那身红色的衣裙,像是在暖阳里张扬盛开的火红鸢尾。
“皇嫂,好雅兴呢。”
她的脸,在阳光里,微亮,有着能融化冰雪的光芒。他不自禁的被那样的光芒吸引,久久的不曾将目光收回。
“我也是闲来无事,绣着玩儿的。”
说起香囊,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抬手搔了搔头,拘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敢抬眼看他。
“哦,既是如此,那么这个香囊可否赠与我呢?”
他伸出手,拉过她的手,笑笑的说道。看见她纤细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脸色绯红。
“唔……既然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将那香囊塞在他的手里,她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握紧。抬眼,怯懦的看了周围一眼,局促不安。
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在年华的流逝里,那些记忆被尘封在心里很多年。曾经流血的伤口,却开始溃脓腐烂。曾经以为,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再次提起她的时候,就不会泪流满面。可是而今看来,那不过是欺骗自己的一个借口。
那道伤口那么的深刻,让人不能忘记,让人每次想起的时候,都泪洒衣襟。
“那次之后,宫里便有了我与玉颜的不好传言。”
说到此处,风扬的声音,已经哽咽。那一日,在杜鹃花灿烂盛开的时节,她带着累累的伤痕,倒在紫殷宫的花园里。
细问之下才知道,因为那些传言,和那一日玉颜赠与他的香囊,风诩将她痛斥一番,说她不守妇道。
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他那固执的兄长,根本不能听进玉颜的苦苦哀求。
自此,她在宫中,更是众矢之的。
看见她苦不堪言,在宫中受尽欺辱,心下不忍的他,原本就受尽兄长的猜忌,心有怨言,便在那一刻,彻底的爆发。
“我曾在大殿之上与风诩对抗,我警告过他,好好对待玉颜。谁料想,我的话,竟给她招致了祸端。”
自从那次在朝堂上公然的拂袖而去之后,风诩就下旨,革去他的兵马大元帅之职,并下令,将玉颜赐给了当朝宰相,林梦溪。
她不堪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便在一个柳絮纷飞的夜里,悬梁自尽。在所有人没有想到之前,对着人们宣告她那不容任何人践踏的尊严。
风诩,就在那一夜,对着那飘摇的身躯,痛哭失声。甚至为她,一直沉溺在疼痛里,迟迟不再纳妃。他知道,风诩的心里,是有她的。
只是为了男人之间的意气之争,将她舍弃了。他一定不会想到,玉颜是如此刚烈的女子。
“我的四姐姐,要是嫁给你,有多好呢。”
转身,将视线收回。想象里,玉颜一定是在无法入睡的夜里,在宫中楼阁上,望着遥不可及的家,泣不成声。
如若她能早些嫁给了风扬,也许,就不会是被黄土掩埋的结局吧。
可惜,而今想什么,都是晚了的。在结束的话语里,瑶晔最终回头,对着风扬灿然一笑,凄美而空洞。那一瞬间,在风扬模糊的视线里,以为,她是那年,在桃花林里,让他怦然心动的那个,像鸢尾花一样的女子。
“玉颜。”
轻声呼唤她,发现她握紧了手里的剑,早已经消失了重新飘扬起来的雪花里,如黯然败落在冬季的牡丹,惨烈而忧伤。
风扬望着那渐渐消失在大雪尽头的背影,苦笑一声,擦去眼角的泪痕。听见那一袭白色的身影,从远处传来飘渺的声音。
“风扬,我是瑶晔。”
我,终究只是瑶晔。我不是四姐姐,安然的接受命运的安排。只要是束缚我的枷锁,我都将粉碎它。
当大雪终于不再无休止的飘落,所有人都在等待天颖关传来的消息。
雪鹞鸣叫着飞过天空,纸笺落在他的手里,展开:“洛砚:一定要拿到天颖关的攻防图,成败在此一举。”
最后的落款,依旧是那四个让人寒心的字:义父王良。
洛砚怔怔的看着那封信,冰雪刺得他不敢睁大眼睛。他明白,一旦天颖关被攻破,枫琉国灭亡,唇亡齿寒,旭阳国也就离灭亡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