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掀开了,苏北提着药箱走了进来:“怎么了?我听说妲尔受伤了。”说着她利落地放下药箱,蹲在妲尔身旁认真审视着那伤口。
“应该只是皮肉伤的。”苏北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取出了那止血的粉末。“会有些疼啊。”苏北刚提醒完,那粉末就已经紧紧捂上了妲尔的伤口。
“啊!”妲尔一声低呼后,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让疼痛的声音溢出。
随后苏北用干净的绑带给她小心地缠上,边说着:“妲尔啊,这几天你这手先不要用力。不然伤口会裂……”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妲尔的额上,吃惊得连同她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
“呃”微微回过神后,苏北才继续低头包扎着伤口。
“好了。”苏北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
休哲发现了刚才苏北看到那额上伤口的表情,马上问道:“那她额上的伤呢?”
苏北再次弯下腰,轻轻撩起那头发,仔细看着那乌黑的死皮下隐隐鼓起的脓水。
“要是再也好不了了呢?”妲尔担心地问道。当初烧伤自己,只想着逃出帝瓦,根本没有想过以后。而现在,如果她真的要这么一辈子的话,那么休哲会不会……
“傻话!”休哲冷冷丢出一句,就耐心地等待着苏北的回答。
苏北拔下头上的银簪子,踱到灯火旁仔细烘烤了以后,才转身回来轻轻挑开了那些乌黑的死皮。脓水混合着血色流了下来。
休哲马上扯过一旁挂着的毛巾轻轻擦去那些脓水,问道:“怎么样?”
苏北收拾着自己的药箱,缓缓开口道:“已经腐烂下去了。不过……应该可以……我试试吧。明早你去医帐找我拿药。”
听了她的话,妲尔兴奋地不顾那伤口就站了起来,拉着苏北的手道:“真的有希望吗?”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有着美丽的容貌呢?
苏北看着妲尔这个样子,也只好用力点了点头。不过她心里很清楚,这样已经开始腐烂了的烧伤就算以后治好了,也有可能留下疤痕的。除非能找到传说中丑妃当年用来敷脸的药方。听说用的都是很名贵的药材,所以即使有药方也要有财富才行啊。
“那我先回去了。”苏北说着又背起药箱走了出去。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啊,希望这个晚上素图不要来找她的好。要不她怎么研究明天要给妲尔的药呢?
安静重新回到了这个营帐中。许久,妲尔才弱弱地开口道:“要是以后真的都好不了了呢?”
“那就多买点胭脂,把那伤痕涂成一只红色的蝴蝶。”说话间,休哲已经慢慢俯身靠近的妲尔,直到他的话变成在妲尔唇边的呢喃。
这么久的分离,他的身体早就在想念她了,所以即使现在妲尔受着伤他也不想放过她了。他的吻深深落在了她的唇上。
休哲慢慢放下妲尔的身体,不碰及她那受伤的手臂,并在她的耳畔旁说道:“我会很小心,一切让我来,好吗?”
她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她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
当阳光重新洒到军营里的时候,军营已经回复了以往的宁静。所有领地的头人都在太阳初升前就已经离开了。即使是走在最后面的呼合,也在见不到自己女儿的情况就被迫离开了。他相信休哲至少会好好对待自己女儿的吧。
当妲尔换好一般百姓的衣服走出营帐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虽然并没有人去注意她,但是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毕竟这么晚才在士兵即对操练的时候走出大将军的营帐,别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啊。
只是一个吼声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抬起头朝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把一支长矛狠狠摔到了地上,板着一张臭脸吼道:“这样的兵器根本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少年就是昨晚刺杀休哲的达头人的儿子。在外人看来,他仅仅是遵守诺言留在了军营,但是妲尔知道,他是在这里当人质的,用来牵制着那些头人们。
原本舒服地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悠闲地喝着奶茶的素图站起了身。他轻轻挥挥手,那些原本排列得很整齐的士兵就纷纷让出了一条道来。
素图走近了那少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冷冷一哼,道:“巴将。”
素图看着他那模样,也冷冷一笑道:“那请问巴将少爷最擅长什么兵器呢?”
“软剑!”
“哦,就是昨晚连一只玉杯也刺不过的玩具啊。”
“你……”巴将一时竟气得脸红了起来。
素图伸脚一勾,地上那长矛就被他带到了手里。“我们比试一下,你用你最擅长的玩具,我就用这个让你们去送死的长矛。”
毕竟是年少气盛啊,巴将一声大吼:“好!”就从腰间拔出了那把银晃晃的长剑来。士兵们见状马上纷纷让出了场地。
巴将几次进攻都被素图灵活地躲开了。而且巴将似乎认为长矛并不适合近身作战一般,不停地进攻着,以求能更接近素图,找到他的要害。
可是没有想到,素图在一个转身以长矛杆挡住他的剑锋后,手握矛头直直逼向了他的喉咙。锋利的矛头就在他的喉咙前停了下来。
巴将愣在了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在自己脖子前闪动的矛头,手中的长剑也因为恐惧俄日掉落在地上。
素图并没有收回矛头,而是轻声说道:“别紧张,你这么大口喘气的话,矛头随时会刺进你的喉咙的。”
“如果你想杀了我,那么就杀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昨晚你的剑没有刺穿那玉杯是你学不到真本领。所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在这个军营里,比你有能耐的人多着呢。有些方面就连妲尔都比你厉害。”说着素图的目光就看向了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妲尔。
因为素图的话,妲尔更是疑惑了。她有什么能耐啊?
素图终于收回了长矛,随手一丢,那矛头就深深插进了沙土中。“巴将,你在这里只是士兵,还是好好的从长矛学起吧。”
巴将弱弱地拔出了插着的长矛,目光又落到了不远的妲尔身上。那个女人有什么让他比不上的能耐呢?
***
素图刚靠近议事营帐,休哲就站在营帐前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妲尔有什么能耐啊?”刚才的一幕他也看到了。只是疑惑着素图这样的话说出口,并不像他的作风啊。
素图一笑,转身看着身后又开始训练的士兵们,才慢慢说道:“怎么你没注意到?”|
“我只注意到巴将被你这么一吓挺乖了的。”确实啊,现在巴将已经拿着那长矛跟着小兵们一起练习着最基本的动作了。
“昨天妲尔说不能杀巴将和头人的理由你还记得吗?”
“理由?!”要知道那时候他只注意到妲尔还在流着血的伤口,她的话他确实不记得了。
素图直视着休哲,严肃地说道:“妲尔当时是说,军营里的士兵来自不同的领地,如果在他们面前杀了他们的头人的话,那么军心不稳,即使现在没有表现出来,那么以后也难免留下矛盾。一个女人,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还能有这么严密地思考,已经很不错的。而且这本是军事上的问题,她却能说得这么有道理,她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回想起来确实如此,妲尔的举动经常能让他吃惊。不仅这件事情,就是那时接亲时,她在马上持箭射杀敌人就已经不是一般女子所为的了。还有在暗杀帝瓦太子的时候,计划是她说的,行动也是她去的。这也是一般的女子做不到的。
“还有!”素图继续说道,“帝瓦二王子在交出妲尔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他把丑妃还给你。在帝瓦,他们的丑妃不是苏北吗?为什么都牙说妲尔是丑妃呢?”
休哲的目光看向了正走向医帐的妲尔,她确实是一个让人意外的女子啊。只是她真的是丑妃的转世吗?那样的军事谋略,那样的弓箭技艺。只是……
“妲尔就是妲尔,她只是我的女人!”休哲冷冷地说着,就转身进入了议事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