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这突然出现的渗人之音,极为沉重、压抑,带着一种大壮观、大毁灭的意志,让阎铁心步伐不稳,灵魂难受,再使不出《天神道》的缩地成寸。
猛地听上去,这声音又极为稳定、缓慢,阎铁心遥望黑暗,依然看不透彻,千丈目毫无作用,他只震撼感受到一种永恒的节奏,在永恒的时间点上移动,就像一方天地磨盘,天地朽,而它不朽。
“这是仙器的意志,雄霸寰宇,看来我的猜想没有错误,孟婆禁锢在此。”
阎铁心平静道,脸上古井无波,而'神气'光球笼罩两人,并无气竭之势,就算在此间,也随着阎铁心的心念,动引天地,源源不断。这就是重回巅峰的好处,手段远非昔日阿新能比,丝毫不惧狂暴阴风。
“仙器?”
白衣仙子假装吃惊,看向阎铁心,“我们还是上去吧,这不是能够抗衡的力量。”
“不用,解救孟婆,此乃大造化,值得冒险。”阎铁心摇头,依然抓紧白衣仙子手腕,向黑暗深处游走,狂暴阴风扑面袭来,击在'神气'光球上,如千刀万剑,越是深处,力量越强。
“你能不能放开我?”
忽然,白衣仙子挣了挣手,有些怒,“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自己能够应付。”
阎铁心不答,手握得更紧,很霸道。
“你……放开!”
白衣仙子动了真火,她可清楚下面存在什么,既然引阎王来到此地,已经吊足他的胃口,那现在就要占据主动,再利用下面的大恐怖,十拿十稳的将这废物禁锢,沦为奴隶。
只见她掌心仙光一闪即逝,玉臂得力如蛇,瞬间摆脱阎铁心手掌,冷冷瞧着他:“你以为我真是怕你?男女有别,各走各路吧,我自己去寻孟婆,再见。”
白衣仙子幻为一道流光,已可借稀薄的仙器意志,又显出圣世巅峰的超凡实力,快得无法思议,不在阎铁心的缩地成寸之下,眨眼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阎铁心脸色刷一下冰冷,整个人立在那里,盯住白衣仙子消失的光芒,动也不动,眼神中竟然有藏不住的杀气!
“你果然并非落雨,虽然同一个人,天生心性却是截然不同,云泥之别。妖女,你太心急了,竟然妄想暗算我。”
阎铁心剑眉一挑,心思流转间,看透阴谋,此引人入瓮的手段,当然不是昔日阿新可比。但是,他杀气的眸光,又逐渐变为异常的迷惘、深沉,是以记起一线天峡谷的痛苦,潇湘落雨灵魂心碎的哭喊,震荡耳畔:呆子,你还不走!
“是呢,我还不走?可我忍辱负重,弃你而去,结果又是如何?”
阎铁心闭上双目,十指轻轻握紧,脆响,愤怒的灵魂化为泪水,忍不住流下,沉静的,慢慢叹息道:“落雨,这个妖女,就是一线天九天云朵的秘密吧,昔日怡红院你拒我、冷我、恨我,想来也是如此了。然而最后,你依然不顾一切,跟随我……”
说到这里,阎铁心全身都在颤栗,姬倾城的灭族之仇,轩辕神仙的夺情之恨,天将姬风的一剑穿胸,平生种种惨痛遭遇,命运折磨,此时此刻,就犹如那夜的大雨雷霆,犹如小村中的一百六十八个无辜生命,犹如他阎王,为求生机,不折手段……
苍天戏弄,或是初心如此,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阎铁心沉默了,默然盘坐在'神气'光球里,许久不语,仿佛陷入空幻冥想。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只是在睁眼那一刹那,出奇的冷静、平淡,然后淡淡的、坚决的,一字字扪心自问:“战争之道,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古人,诚不欺我,然当今之天下,便是雄中雄,又如何?不过蚍蜉撼树,萤火争辉,小道尔。”
阎铁心的目光,忽然散发出一丝细微的光芒,就像悄悄种下的愿望、莫名诞生的誓言。
他并没有说出来,但如果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心,感受他眼神的光芒,便会明白他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那是经历死亡的大感悟,大意志。也是怜悯苍生的大悲痛、大祝福。更是挑战命运的大战斗、大世界。
——男儿行,世界之上,雄霸寰宇,立战仙之道,成永生之主。
这个念头,第一次生根阎铁心内心,纵然只是极淡的印记,却已永不磨灭。
他在这个刹那,终于遗忘、抛弃掉与姬倾城的尊卑之别,从此要把握命运,翻云覆雨,保护住一生挚爱之人!
而这个时候,丹田沉寂不动的虚空真精,也在刚才阎铁心冥想中,飞出一缕星龙环绕周身,他居然能够在此地,激发出时光之力。
虚空鬼幻术。
乃是阎铁心自悟的幻天心法,非心静不透,非全力无用。此术极为危险大胆,稍微不慎,便生死道消。
其自悟心法,首取阎家祖传御天之术,定、血、分三诀加以演变,又参详圣世机要,以介绍轩辕的凌虚飞仙为主,最终术成,有偷天换地之能,鬼幻万物之妙。
此时阎铁心冥想定身,便以血祭,集全身毅力、'神气'融血脉之力,造全血之身,再以分心之要诀动引天地,幻万物。
只见他几瞬之间,先是血液成身,全无体魄,又'神气'引天地,顿时一变,竟与此地狂暴阴风一模一样。
这并未完,既然得到虚空真精,鬼幻阴风当然会加以融入,吸纳一缕星龙后,虽不具时光之力,但虚空真精本因忘川河阴气而生,两者阴阳相抱,如鱼得水。
阎铁心御天之术大涨,不到半刻,已是一缕阴风,深入九千丈之深,终于发现黄泉图隐藏的秘密。
咯、咯、咯……
仙器的意志,永恒的声音,恢宏、浩瀚,骇然震撼着他,若无虚空鬼幻术,能够与狂暴阴风一体,他眨眼灰飞烟灭。
阎铁心终于认清黑暗的真相,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阴影在永恒移动,每动一声,都如毁灭一个世界,爆发席卷开排山倒海的纯阴之气。
而更可怖的是,这方天地磨盘,镇压着一头巨大无匹,足有数千丈长的血黄巨龙。
这头巨龙似乎陷入沉睡,盘伏磨盘一动不动,然而它血黄鳞甲上,却是金光闪耀,辉煌之极,骇然插着数不清的神剑!
“不,也许并非神剑,而是圣剑,甚至道器。”
阎铁心摇了摇头,一时无法肯定。忽然,血黄巨龙的高空,竟飘然传来美妙仙音:“孟婆,你可想好,如愿助我擒拿一位小鬼,我便以无上仙力,解救你一丝灵魂,让你重现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