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世·中土·公元一零一五年
大雨倾盆,怒风嚎啸。黑压压的天空遮住了世界,翻滚着乌云,撕裂着闪电。天与地之间,仿佛有着两股神力在无休止地拉扯,爆发出惊骇的怒吼,警告着中土边缘这一个寂静美丽的小山村,这是恶魔降临的征兆,可又有哪个善良的人们能够相信在这个雷雨多发的季节,在这个和平的村庄,会发生些什么呢?
至少阿牛是不在意的,因为他已经足够倒霉,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狼狈的从野狼山跑了回来,苦苦守候一天的野狼失之交臂,没有了珍贵的狼皮,他简直就像失去掉这个世界一样骂骂咧咧,几乎是愤怒地将湿淋的上衣甩在木架上,引燃了炉火烘烤,整个人抽空一般躺在孤独潮湿的地上,随手一伸就拿到了半壶小酒。阿牛摇了摇酒瓶,又失望地甩了回去:“我的天啊,没有狼皮,我拿什么娶小芳,我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喝酒?”
他无奈地闭上眼,胸口激烈地喘息,天人交战。
“是的,我可以告诉村长,不是我失去勇气打猎,而是雨实在太大了。”
“这顽固的老头,会给我时间的,对吧?”
“要知道野狼是多么凶猛,如果我不幸丢掉性命,小芳怎么办?”
“天啊,如果小芳也认为我是个胆小鬼,我真是混帐!”
阿牛猛地跳了起来,他要立刻去找村长和小芳,就算面对老头无情的嘲笑,他也要当着小芳的面,在这邪恶的大雨里去野狼山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哪怕他回来前还害怕得要命。
他跑进了风雨,惊人的看见由天而降的闪电,然后就跟个傻子一样愣住了。一个人,不,也许是一个鬼仿佛是由天空的闪电撕裂下来,在惊人的霹雳中,如一条黑夜的幽灵从泥泞里向自己走来。
阿牛本能的往后退,跑进窄小的房子,抓住打猎的长刀,尽管身子抖个不停,他害怕颤栗的眼睛还是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个幽灵一样的人。越来越近,直到那个人伟岸的山一般立在破旧的院子大门外,一双星一样发黑发亮的眼睛直接又诡异地盯住自己,就像要收掉自己的灵魂。
“你是人是鬼!”阿牛舞着刀,冲着他咆哮。
那个人站立着,一动不动,在炫亮的闪电中,他****强壮的胸膛也像被闪电劈开似的,有一道可怖的伤口,由左肩划到右腹,在雨水的冲击下,渗出鲜红的血液。
阿牛注意到这一切,揪着的心突然放松了不少,至少这家伙还是个人,他可是听说鬼只有灵魂,并且绝不敢侵犯中土的人类,但本能的抗拒还是让他说出了后悔的话,他挥了挥刀:“你……走吧,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那个人依然像一块顽石,仿佛什么都听不到,阿牛更不会看见他的手在颤抖在紧握,这绝望的大雨里,他炙烈渴求的眼神仿佛也在流着绝望的泪水,这实在不是个容易的选择。但终于,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这太奇怪了!”
阿牛又天人交战,紧张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背上的一柄枪,就算在风雨的黑夜,也和天上的闪电一样璀璨。
“这是个有功夫的家伙,他是不是在躲避仇家,才会跑到中土的边缘?”
“我应该怎么办?他好像受伤了,而且也并没有什么恶意。”
“如果我不救他,村长会鄙视我,小芳也会看轻我……我的良心更会一生不安!”
阿牛冲了出去,张开手拦住那个人,看清了他的脸!
冷酷、瘦削,坚毅如冰锋塑成,强烈至极的压迫感让阿牛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好抬起头面对他挺拔锋利的鼻子,一股极致的坚强冲撞着阿牛汹涌的心脏,阿牛迫切露出了善意微笑:“你受伤了对吧?”
没有回答!
阿牛好像急于解释什么,又手舞足蹈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你要是愿意可以在这里留宿一晚,等大雨停了再赶路。”
那个人一直盯着阿牛,沉默安静,又诡异挣扎的像要看穿阿牛的心,握紧的手掌还是不能够多说什么,却终于忍不住轻轻的问:“有吃的吗?”
他的声音很谨慎很小,像是压抑着愤怒又害怕着什么,不过这磁性又平稳的询问已经让阿牛受宠若惊。他们进了小房子,阿牛热情的搬来桌子凳子,还有舍不得喝掉的半壶小酒,又拿上两斤干瘪的牛肉架在炉火上烧烤,兴奋地忙得不亦乐乎。
那个人坐下,笔直。长长的散乱的乌发垂在地上,滴滴的流落雨水和夹杂的肮脏的血液。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自然的把精致炫目的长枪搁在桌上,左手却取下背上的黑色包袱,也放在桌上,用手稳稳的握住。当阿牛拿着烤熟的牛肉递过去时,他也只是沉默的点点头,一口一口轻轻的吃着,好像很小心,又要完美的吸收着营养。这及时雨一般的补充,竟然都没让他说出一声谢谢!是否他根本就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是否他的一生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境遇?
阿牛却显得不在乎这些,他简直有些高兴得忘乎所以,这实在是个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他用自己的良心救了一个人耶!他认真的看着这个沉默吃肉的人,眼睛也变得大大的,在炉火的照耀下,阿牛第一次注目的发现,这个原以为像鬼一样的家伙,是这样的年轻英俊,挺拔伟岸的身姿,仿佛一座让人匍匐膜拜的雕像,完美的冷酷与沉默,真就像传说中的大英雄啊!
难道自己真的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阿牛紧张的咽着喉咙,看着他胸腹流出的血液,拿手指了指:“你的伤没事吧,我这里还有管用的跌伤药,要不要用用?”
“没事。”
那个人又说出两个字,连看都不看阿牛一眼,只认真的享用不算美味的牛肉。
阿牛无趣的挠头,不敢再打搅,却又对桌上搁着的长枪乍舌无以,它漂亮得就像水晶的宝石,精致霸道的龙纹贯穿枪身,有如活物一般要飞枪而去。阿牛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暖暖的温度像是攥紧了自己跳动的心腔,他慌张的问:“这枪?”
“龙吟枪,钻石铸造。”
那个人冷静的说着,终于吃掉最后一块牛肉,看着阿牛。
“钻石?”
阿牛震惊的捂着嘴巴,好半天才双手合十仿如拜神一般对着那个人道:“哦老天,你真的是个大人物!我阿牛能够帮助你,真是太荣幸了!”
那个人眼神不确定的抖动,左手紧握了包袱,还是稳稳的一字字道:“不用这样,你不用叫我大人物,我是阎铁心。”
“阎,阎铁心!”阿牛吓得往后退。
“是,阎铁心。”
“阎王的阎?”
“是,阎王的阎。”
阎铁心没有说谎,他从进来那刻起,就不打算隐瞒。阿牛吃惊的像在做梦一样,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最后一翻身睁大眼睛看着阎铁心道:“我从懂事起就听说中土有六大姓氏,凡人是不能取的,否则有杀身之祸,要诛灭九族。”
阎铁心道:“是,天子之'姬'姓,极北之'轩辕',中土四大家族'白,唐,阎,云'都是凡人之禁,从降临圣世,就注定一生荣华富贵,受凡人顶礼膜拜。”
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甚至冷漠,仿佛落难至此就是一场梦。
阿牛却已然跪拜下去,准备磕头行礼,这天大的造化只怕顽固的村长老头也会羡慕不已吧。
阎铁心扶起了他,背上包袱龙吟枪,怔怔遥望房外如注的大雨,天怒的闪电,轻轻的问:“这里离大草原还有多远?”
阿牛还在梦里,感觉到他的善意,不好意思的看着阎铁心伟岸的背影,认真回答道:“不远啊,穿越小村后的野狼山就到了,只是里面荆棘猛兽有些麻烦,像我这样的凡人,怎么也要小心的走上三天才能出去。”
阿牛怕阎铁心不明白他的意思,又接着挠头道:“阎大侠,外面雨太大了,山路不好走,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歇息一晚,我一个人也不怕打搅的。”
“哦。”
阎铁心痴痴望着落不尽的大雨,仿佛看见了上天的泪水,他恍惚道:“你们生活在这里,很辛苦吧?”
阿牛赶紧摇手,很是受宠若惊的傻笑:“不,不,不,虽然这里离圣城遥不可及,但全村人都自给自足,我觉得大家都很幸福呢。”
“幸福?”
阎铁心的心一下抽紧,如同坠落了窒息,又仿佛是亿万根金针在刺痛,可他最后居然笑了笑,深邃冷然的目光一瞬间仿佛看去了宇宙天外,慢慢的喃喃道:“是的,是的,是的……”
他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忽然转过身面对着阿牛:“你生活在这里,还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这是一个好空灵好奇怪的问题。阿牛除了傻笑简直不明白怎么回答,许久才害羞的道:“阎大侠,阿牛就是个村小子,这辈子舍不得离开小村了,我……就喜欢村长的孙女小芳,想和她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好,很好!阿牛,我佩服你,敬你一口!”
阎铁心毅然决然,握住桌上酒壶,冰冷烧喉的酒,如同冰冷痛苦的泪,全流进了血脉、灵魂。
阿牛近乎崇拜的接过酒壶,还在激动的幻想的美梦里,已然酒尽人亡,突然就倒了下去,心脏砰一下爆裂,甚至感觉不到拳头的力量,就这么毫无征兆几无痛苦的死去。
小芳也死了。在可怕的大雨里,被幽灵一样掠出,哭倒在阿牛尸身旁,仿佛丢失了魂魄。
阎铁心就像一个恶魔,面无表情,一字字道:“你想和谁死在一起?”
多么可笑寒冷的问题,小芳自尽了。在极度的恐惧悲伤下结束了生命。
阎铁心把这对鬼夫妻安葬在院里,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墓碑,静静的承受天降的雨水。
谁在流泪?
他恐怕早已没有泪!
绝不可承受的痛苦、泪水,也许在七天前就流尽了!
磅礡的大雨里,只剩下他胸腹的血像花火一样激震,由着他仇恨发亮的瞳孔,如同一个奇迹,无数飘飞的血泡凝聚成一个拳头,飞在阎铁心求生的目光前,瞬间强悍至极的爆炸扩散,血光耀天,直到血液的恶魔笼罩整个村庄,结成千丈方圆的死亡结界!
有多么可怕的声音!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不可阻挡的痛苦中死去,他们尖叫挣扎,死亡的序曲回荡在闪电也击不穿的结界里,如同吟唱着可悲的圣经,直到一百六十六个无处可逃的灵魂彻底的融化,阎铁心木然墓碑的双眼才慢慢的闭上。
他的枪立在了土地!
他的手紧握着,不要跌倒!
又杀了一百六十八个无辜的生命!
还要继续多久?
“如果能够活着,谁愿意死去!”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也像一个奇迹一把尖刀,凶狠刺穿他的心脏,坠落到三年前梦一样的回忆……
“跪下!”
一个阴鸷的少年,一道冰冷邪恶的声音,一只毫不怜惜的手把一个妓院的少女像花瓣一样撕碎,扯住她的头发狠狠摔在地上,还大笑着给了一耳光,拍打着她流血破裂的嘴角,近乎疯狂地戏虐道:“小贱人,装啊,再给大爷装啊!”
少女卑微的垂着头流着泪,刻意躲闪的目光里竟闪耀着坚强,默然承受着。周围的奴婢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跪下磕头如捣蒜,火急火燎的老妈子也从外厢跑来救火,卑躬屈膝的刚开始求情就被少年一巴掌扇在地上:“去你妈的老鸨,今天这事爷要不爽了,你这怡红院也别开了,把人给我拉过来!”
一个鼻青脸肿的倒霉蛋被两黑衣人摔在少年面前,少年笑笑道:“抬起头。”
倒霉蛋刚才拉到外面已经被揍得像个孙子了,可一进这屋里,原本的身份又让他把仅有的一丝骄傲表现了出来,瞪住少年道:“你们最好赶快放了我,我,我可是江南李家的大少爷!”
“哦,江南李家耶,我好怕!”
少年阴阳怪气的捂着脸,神色戏虐之极,摸着倒霉蛋下巴,小心的问:“大少爷,你很喜欢她?”
倒霉蛋被这个邪气的怪物吓着了,害怕的摇了摇头。
少年拍就是左右巴掌扇着:“不喜欢你来跟爷抢?”
“啊,喜欢!喜欢!”
“嘿,你还真喜欢啊?”又是一顿巴掌。
“啊,不,不……”
倒霉蛋在无休止的循环里流血流泪,脸肿得像块大萝卜,就差屎尿齐飞了。
猛然一个声音蹦了出来:“够了!”
少女怒视着少年,顽强地想要站立,少年一个耳光又把她扇倒在地,阴狠道:“小贱人,心痛了是吧?等会儿就到你了。”
少女愤怒的抬起头:“你杀了我吧!”
少年猛一下扼住她脖子,把整个人都举了起来:“你以为爷不敢?”
他加大了力度,没有留情的意思,少女涨红的脸几快窒息,眼神却是绝然的冰冷,就在这谁也无法阻止的时候,一个声音冷冷传过来:“喂,白鹿,行了。”
两位一高一矮,一俊一胖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气度非凡,镶金戴玉,一身华丽之极,散发着高高在上的贵族气息。俊的少年皱着剑眉,眸若灿星,胖的却笑得像个佛陀,好像这一切颇似有趣。
白鹿意犹未尽的放开手,少女像个沙包砸在地上他也懒得看一眼,转过身来,居然还很好笑:“唐胖子,你是不是也想玩玩?”
唐胖子看看旁边的人,不说话。
“什么情况?”俊的少年看人跪了一地,不太高兴。
“喂,阎王,这可不是兄弟的过错。”
白鹿也不耐烦的挑眉毛,“就这贱人,爷可是来江南专门给你挑的,宁死不陪,你教兄弟怎么做?”
“哦?”
阎王就是三年前的阎铁心,一声令下:“都站起来。”
一众凡人立成一排噤若寒蝉,刚才听到这些高贵的姓氏,他们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阎铁心目光如炬的盯着中间低头的少女:“就是你?”
少女沉默。
老妈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又跪了下去不停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姑娘刚来这里,不懂规矩,不懂规矩。”
阎铁心不耐烦的让人把失魂的老妈子送了出去,又看着少女:“抬起头来。”
少女不动。
阎铁心眉毛又一蹙:“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少答一句,我杀一人。”
没人敢怀疑他的力量!
鸦雀无声,又瞬间爆发,一群奴婢也像老妈子一样,惶恐的哭倒在地。
谁想少女竟猛一下直视住他,也爆发了:“你杀了我吧,不关大家的事!”
她的脸肿得厉害,她的唇流着鲜血,但她冷静的闪耀的目光,纤弱的曼妙的身体,突然间仿佛一个不可击倒的巨人,一股无法忽视的视死如归的豪气冲击向阎铁心灵魂。
阎铁心反而笑了:“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就这么可怕?”
少女瞪着她英俊不凡的面孔,一字字道:“你是'自命不凡'。”
多么惊心动魄的四个字,本来被吓傻的一众奴婢和倒霉蛋居然受不了可怕的结果,全晕了过去,这不要命的女人简直要把大家全害死了!连满不在乎的唐胖子都目光一亮,仔细打量这个少***气沉沉的白鹿却是看着阎铁心的背影,意味深长。
阎铁心自己也大吃一惊,瞪着眼睛。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一步步走近少女,瞪住她宝石一样闪耀执着的眸子:“你叫什么?”
少女毫不逃避他的目光,眼神对视着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扬起头:“生死有命,你若真是个英雄就别连累无辜的人,我叫潇湘落雨。”
“潇湘落雨?”
阎铁心出乎意料的微笑,居然掉头便走,很是漫不经心,接着道:“天若有情,风尘落雨又何妨?天若无情,留恋潇湘有何用?”
潇湘落雨一刹怔住,眼神迷惘,痴痴瞧他远去的背影。忽然的,阎铁心的声音又传过来:“落雨姑娘,我从不是什么英雄,三日后当再来,你若不陪,我倾刻离开江南,踏平潇湘。”
这样的话,连邪气的白鹿都龇牙咧嘴向阎铁心竖大拇指,大笑道:“阎王,这次我才真服了,你比老子还狠!”
潇湘落雨却是惊奇的没有一点反应,痴痴凝望扬长而去的三个人,慢慢的,一滴滴泪水才莫名落下。这刻起,她相信也明白,自己的命运已是无从选择。
阎铁心在怡红院留了十天。
她伤好后确是极美,眉目如画、闭月羞花,只静静站在那里,便有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气,宛如上天恩赐。
不过,或许久留香闺,难见阳光,她美丽的脸过于白皙,透着淡淡病态。
但也正是这样,让每个男人只要看着她那双秋水眼睛,便仿佛凝视她整个人,会悄悄发现那善良的哀愁,忍不住去探索她的一切。
所以阎铁心饮酒一笑:“请。”
她动了,也笑了,翩翩起舞。
没有音乐,她已经是广寒宫上的红衣仙子,飘飞在白云,哪还需要什么音乐?
什么是惊心动魄,什么是如梦似幻,阎铁心仿佛才刚刚懂得,他就像第一次看人舞蹈那般,什么都忘了。
曼妙动人不足道,天下美人他也不知见过多少,唯独她的笑,那么自由、那么洒脱、那么任性,那么不去看你,却又偏偏吸引你。
阎铁心不觉痴了。
然而,她却忽然停了下来,弹了一曲。
点点滴滴、珠落玉盘,仿佛一个哀怨缠绵的故事。阎铁心霎时一惊,不禁动容,这是她的故事,还是我想要的故事?
谁想一念落下,琴声又变!
潇洒、大气,高山流水,银河落九天,有如男儿之情,遨游天下,充满自由。
接着千军万马、铁骨铮铮,琴声杀气斐然,让人如临战场,顿生建功立业,争霸圣世的大志。
“好!”阎铁心站了起来,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看他一眼,琴声不停,却是声声寂寞,高处不胜寒。最后一曲落下,让人唏嘘不已,惘若再世为人,果然是寂寞如雪,灵魂都凝结了。
“请。”
阎铁心笑了,他好久没这样笑了,但这个'请'字却是对兄弟白鹿、唐天说的,他要私会佳人。
也难怪,偶然遇见这样一位女子,阎铁心又怎不心动?
自此之后,阎铁心是流连忘返,天天见她,更抛下兄弟九顾香闺。
他当然君子已极,每次把盏言欢,笑论天地之奇,妙解苍生之苦,虽有高高在上的贵族气息,却掩不住男儿豪情,志在天下四方。
苦奈何,红衣佳人巧笑听,眉目盼,温存软语丝丝,悦耳凝心,然而她的心志磐石不移。
她愿为他独舞惊鸿,弹江山如画。
她愿为他饮月光美酒,笑圣世繁华。
甚至,她居然可以论武,解奇,西域潘多拉、东域雾海,种种神秘之处,娓娓道来。
可惜可叹,了解的越多,她便越像天上的流云,让人捉握不住。
到最后,离开之际,阎铁心终于无法忍耐,强闯香闺,生生将落雨姑娘甩在床上,撕其衣衫就要硬来。
潇湘落雨也无愧奇女子,竟不挣扎,只梨花带雨的静静问:“你这样任性妄为与禽兽何异?”
事至此,还这般清高冷烈,阎铁心简直怒火中烧,双手猛力一撕,一对雪光玉兔就跳脱出来,惊惊颤动。
他如牛喘气疯吼:“我堂堂阎家之王,纵横圣世,有哪点配不上你,要这样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潇湘落雨盯着他眼睛,丝毫不带烟火气,淡淡的道:“你,自命不凡。”
阎铁心疯狂了,一下扼住她喉咙,加重力量:“你真的找死?”
潇湘落雨窒息般承受,终于闭上了眼,流出晶莹的泪,呓语灵魂之音:“如果能够活着,谁愿意死去,你若非要不可,便来吧。”
阎铁心瞬间遭受雷击,凝视她的泪水,被这样倔强高傲的灵魂彻底震撼,暴起色心降临冰点,慢慢遮好她身子,悻悻下床,背对着,仰天长叹:“落雨,你是否以为我一去不返,永不再来,这才不愿给我。”
潇湘落雨坚强的超乎想象,竟然也站立起来,****着,不可逼视的白玉身体在他身后,仿佛一团熄灭的火焰,一块亿年的寒冰,冷漠的,一字字道:“阎铁心,你最好永远也莫再来。”
阎铁心吃惊的转身,哪里有色心,只凝住她深邃不测的双眼,仿佛想要看透她倔强的灵魂究竟藏着什么:“我若非要来,你如何?”
“不如何。”
“好,愿你永远不要后悔。”
阎铁心心如刀割,握紧拳头,绝不再逗留,故作大气的潇洒而去。当他彻底远离的一瞬,潇湘落雨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崩溃,抱头痛哭。
现在,眨眼的三年后,一切已经天翻地覆。阎铁心虽未再下江南,心里却是后悔的,否则绝不会在家族灾难爆发时飞书怡红院。
她会记得他吗?
她会舍弃一切来到草原吗?
阎铁心没有把握。
但是他宁愿赌!
赌上无可背叛的心,赌上沾染邪恶的灵魂,在这里决一死战!
他紧闭的双眼,也在抹不去的回忆里陡然睁开,眼内血光的'霸气'爆发,撕裂开黑暗空间,穿透出血脉结界,飞越过大雨雷霆,仿佛一线看不见的精光,射去了极远的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