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涛坐在桌边,无聊的挑动碗里的汤面,无聊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老爸和王总依旧谈兴正浓,这顿饭不知道要吃到几点才能结束。
与其在这里发呆,还不如回房间规划下未来的投资思路,想到这里,李涛跑到李爸爸身边,和王总先招呼一声,然后对李新说道:“老爸,房间钥匙拿来,我困,先回去睡觉了。”
李爸爸想了想,对儿子还是挺放心的,掏出钥匙给他,叮嘱李涛直接回去睡觉,不要乱跑。
摇摇头劝阻了想要送自己上楼的小菜姐姐,李涛感觉包间里面那两个明显已经喝多的男士比自己更需要照顾。
无奈的向李涛笑笑,小菜知道他说的确实是真话,这两个“大男孩”还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不再坚持送李涛上楼,小菜跑到前台加了份甜汤,在楼下目送李涛瘦小的身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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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走廊里,灯光昏暗,暗红色的地毯在柔弱的光晕下显得幽深而又模糊。在走廊的尽头,李涛蓦然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靠着墙,软软地瘫坐在父子俩房间门口。
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部,只留下一个精致的下颌,此刻,她身上穿的黑色职业套裙因为坐下的原因,在黑色丝袜上方,裙摆的下缘被翻卷上来一节,漏出一段雪白细腻的大腿……不能再看了,这样的女子就不是一个漂亮能形容的,简直是风华绝代!
“月姐……”李涛迟疑的喊着,轻轻拂开垂落的乌黑长发,柳月那张熟悉的面庞浮现在他眼前。
“月姐,快醒醒!”李涛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实在是搬不动她,只好边喊柳月的名字,边轻轻拍打她的脸蛋——掌心满是细腻柔滑的触感……
好半晌,柳月星眸半睁,嘴里吐出一股浓烈的酒气,“额,是涛子啊……”猛然间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柳月慌忙左手捂住嘴,用手忙乱的使劲指向房间门。
前世有过多次类似经验的李涛慌忙掏出房门钥匙,急匆匆的拧开房门。刚一打开,柳月就跌跌撞撞的冲进卫生间,“唔~~呃~~~~~~~”阵阵呕吐的声音伴着强烈的异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哎,顺手拎起柳月遗落在门口的黑色高跟鞋,李涛跟着走进了房间。把鞋子摆在墙角,拿起水瓶倒了杯水,用嘴唇碰了碰,嗯,不凉不热,刚好能喝。
小心翼翼的避开一滩滩柳月崩落在马桶外的呕吐物,李涛端着水杯一步一步挪进卫生间。柳月抱着马桶,吐的已经直不起身,李涛用手在她后心拍打着,再一次忍不住发出叹息,哎,难道今天注定是个大家都喝多的日子吗?
李涛一走神,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变大,猛拍了几下,就看本来已经准备拿纸巾擦嘴的柳月被拍的“哇”一声又闷头狂吐。吐完过后地她恢复了几分清醒,用手指着李涛,愤愤的道:“你……”
不等她说完,李涛直接用手里的水杯把接下来的抱怨给堵了回去。接过水杯,柳月漱漱嘴又连喝了几口,感觉舒服多了。正想说什么,一扫眼却从卫生间的大镜子里照到了自己狂呕过后狼狈的样子!
“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从她的嘴里发出,连哄带赶把木头人似地李涛弄出了卫生间,“嘭”地一声用力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李涛麻木的托腮坐在床边,头脑里面一片混乱,刚刚柳月的尖叫攻击实在是太给力了——这会儿即使隔着木门都能清晰地听到她发出的阵阵歇斯底里地尖叫声,直面那声恐怖的号叫把李涛给生生震晕了……
过了有二十来分钟,在李涛都开始担心柳月是不是晕倒在洗手间里的时候,她终于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收拾过后的柳月,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
悄无声息的,像个幽魂一样飘荡到李涛对面的床边,呆坐那里。
良久,传来压抑的呜咽声,美人泪像珍珠一样滚滚落下。
哎,路都是自己选的,脚上磨出的水泡,也只有自己知道,李涛发出了今天晚上第三次叹息,他真心感觉如果自己老是这么愁眉苦脸,可能会未老先衰!
“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呜咽声变成崩溃的嚎啕大哭,人也就没了所谓的尊严和防备,只剩下倾诉的欲望,“也许会发生什么,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究竟在心底期望着哪种结果……”
试图伸手抹去不断涌出地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最终放弃,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心中不断的狂喊:柳月,看看你自己的模样,你真是个狼狈的女人,现在是,以后还是。
“就是个很俗套很普通的故事,一个平凡的家庭,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该被女孩叫‘爸’的那个男人只知道赌,赌的没了工作,赌的抵押房子。
女孩也劝过他停手,看到家里被赌博和疾病折磨地一贫如洗的样子,他也痛不欲生,甚至曾经断指发誓戒赌,可是,一样都还是老样子,只是十根手指头变成了九根!”
“我的工资现在已经够养活我们母女俩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想要吃好的穿好的,,我想要住大房子,我也想像小菜那样,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无忧无虑的去上班!”
“我不甘心,可我看不到改变的希望!”
不甘心……
不甘心失败,不甘心碌碌无为,不甘心活的狼狈不堪,不甘心一世沉沦平庸……
哎,又是一声叹息,这是今晚第四次叹息了。李涛看到这个狼狈的女人,就好像……看到前世的自己,总感觉世事如水,身似浮萍,一阵狂风吹过,就只得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李涛从兜里掏出块白手绢,上面一角绣着淡淡红色的小葫芦,手绢微微散发着香味。伸手递给柳月,示意她擦擦。
柳月接过手帕,仔细的看了一眼,然后把它直接盖在脸上,胡乱的涂抹。
“哎哎,你这个疯女人!!!”李涛心疼的直抽抽,“这可是老妈在我临行前亲手绣的,你爱惜着点!”
“我知道,你爸那里也有一块,我见他用过,上面绣的是兰草,”柳月边说边猛地“哼~~~~”一声,用手绢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这下心里舒服多了!”也不知道是长久的压抑得到了释放,还是因为狠狠糟蹋了李涛的手绢。
李涛准备抢回手帕的手愣在了半空中,难以置信的盯着柳月,这女人真是疯了!哎,李涛今天第五次叹息,手帕是没救了,这个女人是不是还有再抢救一下的必要呢?
最终还是出于拯救美女这种稀缺资源的心理作祟,李涛甩甩手,把心头的烦恼都抛掉。坐直了身体,认真的对柳月说:“其实你不用太在意,追求更好的生活是每个人的天性,虽然你用的手段不太光彩,但你的追求并没有错。”
“我、没有错?”嘴里喃喃品味着这四个字,在柳月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没!有!错!从小到大,因为贫穷,同学们嘲笑她,当她出落得愈发美丽的时候,更是遭到了无数女生的歧视——你那么穷,凭什么可以如此美丽?
亲戚们警戒她,“劝”她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让她安于贫困,就连自己的母亲,面对自己漂亮的女儿都永远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柳月知道,穷,就是自己的原罪,父亲残缺的那根手指,永远是她这辈子的污点!
“我没有错?”
“对,你、没、有、错!”看着她的眼角,李涛一字一顿重复着,认真的以至于咬牙切齿。你想要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没有错,李涛在心里说道,错的是你没有改变命运的力量——就和前世的自己一样,跌跌撞撞的想要向前跑,却让自己活得像狗一般狼狈不堪。
“柳月,想要有尊严的成功,女人往往比男人要付出更多!”我只负责把选择交出去,命运,还是自己来把握吧,“你,愿意吗?”
柳月笑了,笑得那么妖艳美丽,眼睛里燃起名为希望的火焰,“今天我像狗一样的爬进了这间屋子,你认为我还会怕什么辛苦吗?我不怕付出,只怕没有付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