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电笔插到西装外套里,把保险丝咬在嘴巴里,爬上了桌子,站在椅子上,一手扶着墙,不时还得用打火机照一下明。
摆弄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终于搞定这该死的保险。
嘉文如释重负,轻松地从椅子上一跃而下。
那种感觉,竟比搞定一桩上千万的订单还要爽。
“行了。”看着重新亮堂起来的房间,奶奶脸上笑得象开了菊花。
这孩子不错,脑子灵活,身手敏捷,而且还挺有耐心。
嘉文洗净手脸,重新踏进属于依安的小卧房时,已是午夜一点半。
房子的空间不大,摆设很简单,书柜桌椅看得出年代很远,很多地方掉了漆,留下斑驳的岁月的痕迹。
但是里面的东西收拾得很干净整齐,看得出主人在很用心地打理着这一切。
窗户上挂着浅绿色的窗帘,拉开了一半,明亮的玻璃外是灰黑的山林的剪影。风声掠过,窗帘无声飘舞。
窗下是一张古老的木板床,挂着他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蚊帐。
淡绿色的被套,一对绣着碎花的枕头可爱地歪着头亲密地靠在一起。
这一周来,依安就是在这里,在这盏灯下安静地看着书,度过每一个黄昏,迎来每一个日出。
她可曾偶尔也想念过他?想念过他们之间甜蜜又快乐的瞬间?
他慢慢走过去,伸手取了枕头抱在怀里,在鼻间闻了闻,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暖暖的,嗯,他很喜欢。
灯光印着床头,一根长发温柔地躺在干净的床单上。
他小心地拈起来,慢慢地,温柔地缠绕在指间,忽然鼻间酸涩,心里似有什么东西缓缓地流过。
横亘在他与依安之间的那一百公里的距离,在这一瞬间,忽然缩短为零。
他微微地笑了,纠缠了他整晚的懊恼,追逐了他一周的不安,在这一刻,不翼而飞,剩下的是满满的柔情。
这是依安住了一周的房子呢!
这房间里,还有她的影子,留着她的馨香。
他脱鞋上床,在弯腰的瞬间,却瞥到床角一团揉皱了的白纸。
很显然,它无意间掉到夹角,打扫卫生时成了漏网之鱼。
“粗心鬼!”他呵呵地笑了,俯身拾起,随手展开一瞧,不觉呆住了。
一张十六开的白纸上,画满了问号。
被问号填满的空隙里,写着两个熟悉的名字:博然?嘉文?
原来,这一周来,她一直挣扎在两个人之间,无法取舍。
所以,她一直在逃避,躲在这个世外桃源里,不跟外界的任何人联系?
那么,博然的到来,岂不是令她心中的天平越发向那边倾斜?
他来晚了,来晚了!是吗?是吗?
一念及此,嘉文的胸口似塞着一团乱草,闷闷的,竟无法呼吸……
一夜碾转,好容易挨到天亮才模模糊糊睡着。
“叩叩叩”一阵怪异地响声传来,惊醒了沉睡的他。
他睁开眼睛一瞧,天色已大亮。
“SHIT!”他低咒一声,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跳到窗前一瞧,奶奶在院子里劈柴。阳光印在斧子上,一闪一闪的,耀花了眼睛。
“奶奶,我来吧。”他冲出去,从奶奶手里抢下斧子。
“别,你没用惯,还是我来吧,得用巧劲。”奶奶笑着阻止。
他一看就没干过粗活,手掌白皙干净,一个茧都没有。
“不怕,瞧我的!”嘉文捋高了袖子,握着斧头豪情万千。
“那你小心,两腿分开站,小心别劈到脚了。”奶奶站到一旁,细心地示范给他看,又仔细地叮嘱。
“行了,我会了。”
奶奶乐呵呵地瞧了一会,这才放心地交给他,进到屋里去做饭了。
嘉文挥汗如雨,奋战了一小时,才终于把那些木柴搞定。一块块码成圆圈高高地摞起来,居然有一人多高。
“吃饭了~”奶奶扶着门,微笑着招呼。
“来了~”
这一顿平常的农家饭,嘉文吃得又香又甜,居然吃了三大碗饭。
“安安那孩子,不太爱说话,有什么心事都憋在心里,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吧?”奶奶笑眯眯地望着他。
“奶奶~”嘉文有些无措。
“你是男人,要多担待些,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我,我知道。”
“我们家安安啊,其实心思很单纯,感情上又很迟钝,你给她点时间,她会想清楚的。”奶奶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
啧,都起了水泡了,作孽啊。
“嗯。”嘉文点头,心里沉甸甸的。
奶奶突然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依安跟她说什么了吗?
“开车小心,有时间常来玩。”
“我会的。”嘉文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照后镜里,那棵大樟树下,一头白发一直在风中飘扬……
清晨,太阳穿透薄雾,钻过窗帘的缝隙,把点点金光洒进房间。
博然洗漱完毕,到楼下的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做了些简单的运动。
“吃饭了。”周敏芬打开窗子,探出头招呼他进门。
“爸,早。”博然进门,看到苏远扬已在餐桌前坐好,手里照例拿着一份早报。
“嗯,”苏远扬把报纸稍稍挪开,冲他点了点头:“差不多要上班了吧?”
“初八才上班。”博然在自己固定的位置坐好,倒了一杯牛奶,撕了一小块面包,慢慢地嚼着。
“清水湾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苏远扬关心地询问。
“差不多了。”博然微笑。
“有信心中标?”苏远扬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