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好闷,林子腾好看的眉眼瞬间皱成一团。
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灌进来,一下子让他清新很多,胸口还是有些痛,他倒在临窗的软榻上,看着一旁高脚凳上开的鲜艳的秋海棠,突然就想到李金花说起她相公时的模样,温柔而深情,那双总是装着金钱的眼睛里,多了一种让他既羡慕又憎恶的东西。
她问他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双贪婪而谄媚的眼睛,看他的时候,似乎他就是一锭银子。
他以为她看谁都是如此,原来,在杏花村的那个地方,有个名叫秦枫的人,对她来说,是不同的。
他不喜欢李金花说她相公时的模样,但是他却不愿去想为什么。而今,李金花却说,就算是没了钱,她也不会没了秦枫。
秦枫,那个被她叫做相公的人!
林子腾凤眸凌厉,倏然捏紧了拳头,他居然被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农夫比下去了,心中那口恶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看来,他也需要去杏花村看看作坊的情况了,顺便再看一看,李金花眼中如珍似宝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下了决定,林子腾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起身召来林小七,让他去十里香,让苏管事查一查李金花的相公。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凤眼合上,林子腾拈起一朵秋海棠,妖孽般的脸上漾起一颠倒众生的笑容。
离开杏林楼,李金花就坐上驴车气匆匆的回家,等驴车到了镇口的时候,她的气也已经消了很多,林子腾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自以为是,不过既然自己拒绝了和离书,那就没必要再气了,为了他的自以为是气自己,实在是划不着。
如此一想,李金花深吸了口气竟觉得豁然开朗了,心情好了之后,突然想到她再一次把少年给忘了。
遭了,都怪林子腾!
李金花低咒一声,驾着驴车就朝着那老大夫的药铺走去,但是在调转驴车的那一瞬间,李金花在镇口的大杏树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青布麻衣并没有掩盖他带着悲伤的气息,那一张稚嫩的脸带着与年龄不合的隐忍和沧桑,带他回来时那一身的污秽被洗净,此时的少年立在秋风中,面容憔悴,一双眼睛盯着李金花,眸子里带着浓重的悲伤。
杏树亭亭如华盖,华盖之下,少年纯净而忧伤。
他怎么会在镇口!
李金花急忙过去,少年根本动都没有动,看着她走过来,一双眼睛就像是凝固了。
“你怎么在这儿,身上的伤都好了?”
李金花心虚的上前,语气轻柔,仿佛害怕语气重了,少年就会濒临破碎。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咬住了唇,双拳紧握,一双眼睛深深地看了李金花一眼。然后,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
李金花急忙挡住他,但是少年却倔强的转头,走向了另一方向。这一次,李金花没有拦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齐羽,你不跟我走吗?”
少年的背影瞬间僵硬,站在秋风中,单薄的身体带着瑟瑟的悲凉。
“我在这里,等了十天。”
少年说话了,音调颤抖,却是带上了哭腔。
十天!
难道他一直在这里等着?
看着少年的背影,愧疚之情涌上心头,李金花心头一酸,却还是走上前去:“十天不代表一辈子,齐羽,我来接你了!”
少年转头,一双悲伤的眼已经带上了泪光,李金花心头一震,却还是笑了,用尽她能够表现的温柔,化解少年的忧伤:“齐羽,叫我花姐吧。”
伸出手去,拍了拍齐羽的肩头,齐羽没有躲避,却在李金花接触他的那一瞬间,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花姐,花姐,老祖宗说的对,没了家我就什么都不是,我以为翎儿姐姐对我是好的,可是,她要的只是我家里的钱财和地位,我以前的朋友,在我离了家之后,每个都离我而去,没了身份,没了地位,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个人都没有!花姐,我要证明自己,我能行的,我一定可以靠我自己得到别人的尊重,是不是,是不是?”
少年哭的很凄惨,语无伦次,引来路旁行人的注目,李金花见他哭得伤心,不想被人当猴看,没办法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放进了驴车。
人生第一个公主抱,居然是她抱别人!
唉……罢了,就当是给这个少年的福利了。
驾着驴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李金花等少年哭够了,才拿出水和糕点给他,这少年也是倔强的厉害,居然因为老大夫的儿媳说他白吃白喝,他就一个人跑了出来,在镇口啃着一个馒头熬了十天,就为了等她。
少年饿极了,但是吃相却是十分斯文,李金花暗自猜测少年的身份,但是一想到他那么厌恶他以前的身份,想来也不打算说了。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管了,只是告诉少年自家的情况。
“花姐,我叫齐羽,你叫我小羽就行了!”
齐羽吃饱了,眼中悲伤散尽,整个人却突然冷了下来,那种清冷的生人勿进的感觉让李金花心中一叹,却只能暗叹命运弄人。
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也只有离开了笼子才能明白世界的美丽与黑暗。
“小羽,吃饱了就走吧,我们回家,家里还有四个小侄儿和一位大哥等着你呢!”李金花笑的柔和,毫不做假的笑容让齐羽也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他看着李金花,微微点头,李金花就让他跟着自己学习怎么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