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吃着,秦枫率先落泪了,泪珠儿啪嗒啪嗒的落在碗中,一如他年幼时柔弱的像个小女孩的模样;而秦杨吃着吃着也哭了,就像以前,他被母亲和二姨娘罚跪祠堂,秦柳和秦枫悄悄地给他带饭时的模样;至于秦柳只是眼眶微微的发红,宛若多少年前,他们几个溜出去野玩儿,结果被蛇咬伤,让两个弟弟不眠不休的照顾的时候的情景。
三个大男人相继落泪,而秦枫的身后,站着个永远不为所动的青,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悲欢离合。
往事历历在目,然而往事之所以为往事,因为它已经是过往的事。
碗里的饭合着泪水,终究是被他们吃完了,秦枫放下了碗筷,看着那满桌子他们最喜欢的菜式被吃个精光,带着酒晕的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来,然后他起身看了看天色,说要回去了。
“大哥,二哥,如今酒足饭饱,我要回去温习功课去了,三年后的科举,我的好好把握。”
说完,秦枫大袖一抚,就离开了白杨院,然后他的饭碗旁,留下了一个青瓷小瓶儿。
那是秦杨给秦枫的瓷瓶儿,青色的紫金花花纹,盘绕着那小小的瓶身,宛如缠枝的藤蔓,褐色的瓶底和红缨似的瓶塞子,是属于秦杨的东西。
东西,物归原主了,而秦杨和秦柳皆看着那个瓷瓶儿许久,最终露出一抹笑意来。
然后秦柳伸手拿过那个瓷瓶儿,颤抖着将瓶里的粉末洒在那盘红彤彤的糖葫芦上,看着粉末融化浸润,他拿起一窜儿糖葫芦放到了秦杨的手中,然后自己也拿起了一窜儿。
红彤彤的山楂,橙黄色的糖浆,让两个人皆是眼前一亮。
“吃吧,趁着三弟不在我们两先吃,到时候三弟来了看见糖葫芦没了,肯定是要哭鼻子的,以前每次都是这样。”
说着,秦柳拿起糖葫芦就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让他的脸上扬起笑容,将整颗山楂咽了下去。而秦杨看了看手中的那窜儿糖葫芦,咬下一颗,细细地咀嚼了,也咽了下去。
“果然好吃呢,三弟来看见没了,肯定会哭的。”
秦杨笑了,和秦柳两个人一口气将盘子里六窜糖葫芦吃个精光,然后两个人摸着饱饱的肚子,露出满足的笑容。
“大哥,我小时候想,要是长大了一直能吃糖葫芦多好啊,那时候还想着买上一大堆一大堆的糖葫芦,一定要和大哥三弟一起吃呢。”
秦杨软软地躺在地上,说笑间声音已经开始飘渺了起来。
“我知道,所以我小时候在想,要是我们能一起长不大就好了,那我们可以不用做功课,不用分开,一直一直的住在一起。然后我们出城玩耍,你抓鱼我烤鱼,三弟只负责吃就好。”
秦柳想看秦杨一眼,但是头已经不能转动了,嘴角溢出鲜血,他眼神迷离的看着头顶的横梁,笑容亲切,嘴角微张,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最终,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生命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而旁边的秦杨听不到秦柳的呼吸声,眼角的泪水倏然滑落,他恍然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和大哥轮流背着年幼而体弱的三弟,爬到那城外的观音庙求符水的事。
他记得,那是因为三弟为了给他们两哥哥求情被父亲打了一顿生病了,结果有人说城外的符水很灵,他们就揣了几个馒头出了城。
那时候的他们,都是野孩子,父亲不允许别人管教,吃睡都在一起,一直到大哥十岁那年。
他还记得,等他们到了那观音庙的时候,才知道那是送子观音庙,他们完全走错了方向。
结果如何,他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那时候他和大哥背着三弟累的不行,那一脸坚定的汗水,还有三弟那瘦弱的给他们擦汗的小手,以及他感动心疼的落下的金豆子。
是什么时候,那些东西都成了记忆?
是什么时候,曾经那三个被父亲抛弃相互扶持的小男孩,各奔东西?
又是什么时候,他们忘记了他们的生命中,有一个词,叫做兄弟。
壬午年的新年,瑞城的秦府发生了一件大事,秦府的当家主母和大少爷二少爷相继去世。府中的大少奶奶严氏,因为背着大少爷通奸并且害死了大少爷和徐氏被秦氏一族浸了猪笼。自此以后,原本是姻亲的秦家和严家分分道扬镳,而秦府如今的主持中馈的,就是秦家有名的悍妇三少奶奶。
秦府的事变成很多个版本在坊间流传,其中或多或少说是秦家三少爷和那个悍妇三少奶奶害死了两位少爷和主母。但是严氏承认了罪行,严家没有为自己的女儿辩护,就连秦老爷都说这件事是严氏的错,众人捕风捉影的传言,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瑞城的春天,迎来了瑞城的百姓见过的最大的一场葬礼,漫天的纸钱飘飞,落了一地宛如下了一场纸钱雨。徐氏等人的灵柩全都葬入了秦家的祖坟,如今的秦府,剩下的就只有秦家老爷和三少爷一家人。
如此微妙的情况,让整个瑞城为之一震,但是徐氏和秦柳的死,许多人都是知道内情的,就是郡守也知道秦柳是在衙役去抓人的时候,畏罪自杀。
秦府的声誉一时间受到了影响,秦府的产业也开始动荡,但是秦平山还未到六旬,身体健朗,手段狠辣,眼见着那些个不安分的人有了动作,以雷霆之势解决了几个出头之人,镇压了秦府内部的混乱,这才稳定了下来。
然而那些秦柳管理的商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