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她李金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遇上了这四个学文不错,又不迂腐还知恩图报的秀才呢?看几个人模样周正,那白城和赵子君还是俊俏的公子哥儿,李金花心中早已转了无数个弯道道。
不是说千里难寻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吗?既然这里有几个这么好的朋友,何不给秦枫拉住,毕竟不管是谁将来做了官,或者有了其他本事,对于秦枫来说,都是好事。
因为这几个人已经穷成这样,还不忘病重的兄弟,光是这份义气,她李金花也是欣赏的。
“放心吧,今日的事既然我们遇到了,也不会置之不理。你们几个在这里住着也不利于养病,先请个大夫来给赵公子看一看,明天你们就搬去我家的小院子吧,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让你们几个住下来,绰绰有余。”
素来凶神恶煞的李金花,笑起来却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她就是个有着慈悲心的圣人,正以一种宽大的胸怀接济着这几个穷酸的男子。
几个人喜不自胜,但是读书人的自尊和矜持让几个人有些犹豫,李金花一看这情况,就拉了拉秦枫的袖子,秦枫虽然和善柔和,但是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走的太近,只是这几个人品德才学都是不错的,加上李金花都说了,他觉的若是住进家里,也没什么大碍。
所以他笑了笑,用一起讨论学问,观看“大贤集”孤本为诱饵,几个人二话不说,立即上钩了。
李金花乐的眉开眼笑,让几个人很是感动,送走两人之后,几人用李金花给的钱去请了大夫,决定明日去秦枫的院子暂住。心中却在感叹:嫂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啊。
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的人。
而那个卖了他们的人,一路笑眯眯的回了六福楼,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消失过,小新和齐羽对视一眼以为李金花发疯了急忙闪的远远地,只有秦枫看着李金花的小脸,满脸宠溺的笑容。
还以为金花不会关注其他人的死活呢,原来这是平日里没表现出来罢了。
秦枫为李金花的善心而欣慰,殊不知她心里头打的是让别人发达了报恩的念头。李金花素来就相信未雨绸缪的能力。
据她的观察,那几个人以后都不会简单了,这笔买卖,做的很划算。秦枫入官场,没有朋友怎么能行。
这一顿饭一家人吃的很开心,李金花一时太高兴喝多了酒,结果就不住地朝着六福楼的后院儿茅厕里跑。
事实证明,她李金花和茅厕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一旦她用了茅厕,总会有那么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比如,当她第四次从茅厕出来的时候,抄近路穿越六福楼内院,内院里有供那喜欢清静并且有钱人赏月赏花赏雪用的小榭,却在经过小榭的时候,听见黑漆漆的小榭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怎么样,那件事儿,北静王信了吗?”
“扈爷,回去告诉帮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说王爷的孙子在裘霸天的手上,王爷何时有过孙子?只有一个凌瑶县主的孙女儿!对了,王爷说了,要让你们将裘霸天那对外说夭折了的孙儿找出来,如今那清风堂堂主陈百勤回到盐帮,裘霸天可就更加不好对付了。”
回答那冷酷而阴沉的男子声音的,是一道有些细腻而尖锐的嗓音,听到这声音,李金花猛然地就想到了一个词:太监。然而让她惊讶的不是这个只在皇室宗亲中才出现的貌似是太监一样的人,而是这个人话里面的内容。
他说,北静王的孙子,在裘霸天的手中!
李金花默然站立,像一棵树一样隐没在一旁一槐树的阴影下。
“哼,不过是个残废罢了!裘霸天孙儿的事我们帮主已经再找,只是找到端阳郡就断了线索,还希望王公公能给点帮助。”
“帮助?扈爷,如果你们帮主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么我们王爷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我今日出来很久了,所以现在必须回去,扈爷,我们王爷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那尖锐而细腻的嗓音伴随着一个开门声的消失,李金花笔直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却见那声音低沉的人走到了窗前,看着一掌拍向窗扉,眼中杀气浓浓。
“北静王?哼,你以为我们帮主的靠山,只有你一个人吗?”
男子在窗前站立许久,终于离开,李金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见到自己许久没回秦枫会来寻找,索性的是,这里人迹罕至,除了她这种不怕黑走夜路习惯的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经过,想必这也是这扈爷选择此地说话的原因之一吧。
因为六福楼的清场工作一向做得不错,然而李金花这个可以在后院来去自如的凤三爷的朋友,却成了一个例外。
因为这个例外,李金花知道了很多信息。
等确定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李金花这才挪动脚步朝着六福楼的主楼飞奔而去,进了包厢见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吃吃喝喝,李金花的目光在笙儿身上转了转,最终却掩盖了一切情绪,坐回了家人身边。
但是她的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的跳着啊,朝着街上看去,却见那在小榭中的男人正坐上马车离开,那一脸阴沉像,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这事儿,现在麻烦了。
中秋之夜,明月高悬,薄纱般的月光如同蝉翼般透亮,给张灯结彩的端阳城,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如此良辰美景,李金花却注定了心不在焉。在那个男人走后,她内心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似乎很多真相的背后还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