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单手扬起木棍,对着摩黛头顶挥去。
摩黛紧紧闭上双眼。
有人尖叫出声,有人呆若木鸡。
可是木棍在碰到摩黛发丝的时候,停了下来。
摩黛原本僵滞的身形,在惊恐之后颤抖了起来,之后慢慢睁开眼睛。
薇安看着她,目光如刀,闪现杀机。可是她控制住了自己。
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得她出手。
训练七年,不是用来对付这样单纯无知的女人的。
之后,握在掌心的颗颗钢珠一粒一粒发力弹出,打在众人膝头,只用了五分力。
十余个人,或是跌坐在地,或是不自主地跪倒。
薇安语声虽轻,却透着冰冷:“滚。”
人们急急忙忙站起身,相互扶持着,逃命般离开室内。
薇安皱了皱眉,把几件衣服塞进枕套权充枕头,又把羽绒服留下,以防不能适应夜间大幅度的降温。
之后,给撒莫与烨斯汀做饭的女人来了,送来了食物,看着盆里的炖肉说道:“是你与烨斯汀一起杀掉的野兽的肉,烨斯汀请你吃的。”
薇安温声道谢。原来还以为,今夜要在饥肠辘辘之中入睡呢。之后问起女人要去哪里打水。
女人有些紧张地告诉薇安:“你这里再往西走一段路,有一口淡水井,喝的水去那里打;镇南面有一面湖泊,洗洗涮涮所用的水,要去那里打。”
薇安再次道谢,顺口又问道:“可以用金币换些银币、铜板吗?”
“可以啊。”女人的紧张害怕有所消减,语气温柔起来,“撒莫与烨斯汀手里就有,你去跟他们换吧。”之后迟疑片刻,还是说出心里话,“镇里别的人不喜欢你,弄不好就会用假的骗你。”
这话说的是事实,薇安不自觉得微笑起来,“我记住了,谢谢,明天我去找他们。”
女人因为薇安的笑真的放松下来,还以敦厚朴实的笑容,“你要小心啊。来的路上听到沙哈威在议论你,要防着他们算计你。”
“我会的。”
女人安心离去。
薇安吃罢饭就裹着床单、搭着外套静静躺在地上,整夜几乎未曾入眠。
还不能适应的新家,大漠呼啸的风声,越来越低的气温,再加上害怕这房子里毒蝎出没,滋味真是难以言喻。
夜半,一场暴雨降临,雨丝顺着木格窗户飞进来,更是没办法睡,只有睁着眼睛等待黎明。
心念一转,起身把厨房里的水桶拿到台阶上接水。
天色微明十分,薇安就起身,开始打扫室内。
铺在室内的席子、毡子索性冒雨搭到院子的围栏上,让暴雨去冲刷掉上面所有的污垢、气味。
把全部东西依旧装入行囊,放到矮桌上,把已接满水的木桶提进来,全数洒在地面。之后又把水桶放到台阶上去接水。
如果暴雨下个几天几夜,她自认倒霉;如果只是这一日的事,恰好能帮她。
最后,薇安找到鲁埃没有拿走的两件破旧的衣服,充作抹布,蹲在地上,擦洗石子地面。三间房,每个房间的角落都不放过。
九点钟左右,雨停了,薇安也已将房间清理地干干净净。
薇安背起行囊,去了撒莫和烨斯汀的住处。
一路上,沙哈威人都躲在自家的院中看着她、议论着她。
与此相反的是,图阿雷格人见到她,或是如路人般平静,或是露出笑脸给她。
薇安想,自己已经在不自觉地情况下,站到了图阿雷格这边。
走近撒莫与烨斯汀家里的时候,她疑惑地皱了皱眉——
院子里有个女人在哭,哭得特别伤心。
发生什么事了?
薇安走到院中,看到昨晚送食物给她的女人蹲在门廊外哭泣,她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女人匆忙站起,见是薇安,抹了抹泪,哽咽道:“大风暴雨把我的帐篷毁掉了,卷走了,我没有住处了。”
“帐篷?”
“是,在镇外。”女人指给薇安方向,“大的沙丘后面,是我们这些穷人、奴隶住的帐篷。”
原来住在镇上的都算是富裕的人。薇安看看房里,“撒莫和烨斯汀呢?”
“他们去帐篷那边了,看看情形。”女人愈发酸楚,“我没有亲人了,现在连住处都没有了。”
薇安考虑片刻,问道:“你叫什么?”
“贝娜。”
“好,贝娜,你愿意去我那里吗?”
贝娜意外地看着薇安。
“你看,我是外来客,一个人打理不了一个家,你住在我那儿,帮我看家、做饭、打水,我每个月给你工钱,好吗?”
贝娜满眼茫然,像是难以理解话中含义。
薇安怕她误解,又解释道:“不是要你做奴隶,只是请你帮我家务,我付你钱。以后如果你有了更好的去处,我也不会阻拦你,你答应吗?”
贝娜眼中闪过喜色。这种事在镇上还无先例,之于她是怎么想都有着天大的好处。
而之于薇安,她不愿意每次出门都把全部家当背上,可不这样,又担心东西被偷走。现在方便自己之余还能帮到别人,是一举两得的事。
“我是同意的,就怕烨斯汀不同意。”贝娜不安地说道,“我原来是摩黛家中的奴隶,是烨斯汀把我赎出来的。他说图阿雷格是奴役别人的民族,不能被别人奴役。”
其实,谁都不该奴役谁。薇安在心里说,然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对话。
烨斯汀说道:“下午先帮忙搭两个帐篷,夜里让他们挤一挤。”
撒莫叹息一声,“也只能这样了。贝娜怎么办?”
“晚上我们去睡帐篷,让她留在家里。”
贝娜感动得又要哭出来,愈发觉得薇安的主意极好。那样的话,以后就不需要再麻烦两个少年了。她求助地看向薇安,希望对方去跟烨斯汀说明这件事,而她是不好开口的。
薇安点点头,快步迎出去。
“你、你……”撒莫看到她背着行囊出现,很惊讶,还以为她被人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