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三章
血喉
在整个波斯湾,在整个阿联酋周围,三大佣兵团的名号都是众人皆知。即便是土著的老百姓,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里是众国交界地错落交纵的地方,便是阿联酋周围国家们也都无可奈何的管辖空白区,因为在领土问题上,任何国家都不愿妥协,导致了这波斯湾沿岸不少地区都有着领土纠纷,而这些纠纷之地,就是我们这些雇用兵团所在之地。
所以说,雇用兵是世界边缘的人们。
血喉,他的总部不如我们废墟那般大张旗鼓的在卡塔尔首都建立,无人知晓他们藏身何处,在哪一片沙漠里的洞穴之中。可就是这般看似狼狈的佣兵团,却有着惊人的实力,他们有佣兵四千有余,有着俄罗斯军方一般的装备,若是我们称作雇佣兵的话,他们足已称之为军队。
是的,军队。四千有余的佣兵,足够划分数个团了,所以他们实力惊人,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的走私和贩卖军火,赚着各国之间的钱,不依赖于任何国家,却令各个国家都深深忌惮。
如果从这点上说,我们的实力和他们相差太远,我们虽然有着数个佣兵界传奇一般的人物,可毕竟若真是战争的话,单兵作战实力是无法左右战局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热兵器交锋。
战场上杀人最多的是流弹,不是狙击枪。许多时候你莫名就能中弹失去战力,失去战力就意味着死亡。这谁都清楚,所以即便是虎子,他也不敢说能在实战战场之中所向无敌。英雄往往死在无名小卒手里,这不是笑话,不是讽刺,而是事实。
血喉首领卡拉波尔,外号头蛇。其实平心而论,卡拉波尔的事迹在佣兵界里也是传奇级别的,他十五岁便加入血喉,十八岁在佣兵决斗大赛上拔得头筹,名震天下,二十五岁在沙特阿拉伯与暗夜的冲突之中击杀暗夜当时的头领罗伯特,又与俄国军火商结盟,控制了整个波斯湾的地下武器交易市场,也成为了血喉的首领。
直至今日,我与卡拉波尔也不过有数面之缘,交集不多。一开始,他还挺赏识我,觉得我在年轻一辈之中粗类拔萃,大有拉拢之意,直到我和燕子牙子虎子四个人建立了废墟之后,他仍有吞并招安之意。
俗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在他眼皮底下逐渐发展壮大,让他如芒在背,大有压力,却又没什么实际行动,毕竟局势紧张,美国佬一直虎视眈眈这片石油宝库,要有什么大阵仗,必然会引发全面战争,首当其冲便是对我们的围剿。
正是如此,我们异军突起,与这两大老牌佣兵团成为鼎立之势。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此话还真不假。
说来真正令卡拉波尔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理由,还是我们与卡塔尔王室的合作条约,本来他们志在必得,结果煮熟了片成片的鸭子都飞了,怎能令他不气恼。至此之后我们便冲突不断,暗夜倒是聪明的坐山观虎斗,继续他的赌场生意,赚着合法边缘的钱,高枕无忧在这所谓的和平年代。
我不知道这次卡拉波尔给出的悬赏暗夜有没有人接单,毕竟波斯湾就那么点地方,本来两大佣兵团相互制衡趋于完美,可横插一脚的我们,绝对是不受欢迎的。
燕子走了,鹞子正睡着,忽的客厅左侧的房门打开,梁医生从里走出来,对我打着招呼:“李先生,怎么还没睡呢?”
我只是摇头,不太想搭理他,忽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开口问道:“梁医生知道钋的同位素么?”
梁医生有些感兴趣,我居然主动向他问话,便走到我旁边坐下道:“周先生问这个作甚?我是学心理学的,对这方面涉猎不是很多。”
“没事,就随便问问。”我欲盖弥彰,敷衍着。
梁医生倒是颇为上心,答道:“我学心理学之前学过生命工程专业,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钋210这种东西可谓是黄金中的黄金,少得可怜,从沥青种提炼,难度不算太大。可这东西放射性大,半衰期非常短,所以剧毒无比。打个比方吧,如果就这么一杯钋210倒进太平洋,不出十天人类就灭绝了。”梁医生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端起来说完,又浅饮了一口道,“钋这种东西直接搞到难度很大,就算拿到手,也可以是个随身携带的氢弹,所以一般国际上有几起暗杀国家高官的事情都和钋的同位素有关。”
“哦?!”我有些惊了,这事儿肯定和血喉脱不了干系,他们竟然能这么熟练的使用这个东西来执行暗杀,而这东西又那么难以搞到手——等等,莫非他们已经掌握了提炼方法?——那可不是个好兆头,他们难道要从佣兵团变成恐怖组织了?
这该如何是好?我们身份敏感,不好去通知周边政府——而且我们势同水火,即便是忠告也会被视作排挤打击对方的手段,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用这剧毒把我的亲人手足一个个毒死?
都怪我,卡拉波尔既然要我的人头,那来取便是了,这步棋他走得太好——损失bogers一个人,换了我们虎子一条手臂,还有把燕子从我身边调走,可谓一石二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聪明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不够聪明他也走不到那一步去,也活不到今天。
“梁医生你说如果钋真要有那么厉害,能有解药治得好吗?”我抱着一丝希望,问这个心理医生了一个化学难题。风马牛不相及,却也是疾病乱投医了。
梁医生对我对钋这么感兴趣一事觉得颇有疑虑,从他神色的些许变化我便能看出来,只是他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只是摇头答道:“这是无药可解的剧毒,不过钋的同位素比起钋210毒性要小得多,但是也是剧毒无比。至于毒性要看投毒有多少。比如极其微量的——一颗沙粒大小的钋同位素,如果身强力壮,大概一个星期后便能让人失去行动力,然后毒素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内蔓延至肝肾,令肝肾衰竭,然后大约还能苟延残喘半个星期,就会死去了,而且死状也不好看,肝肾衰竭的痛苦也无法忍受——或许到这一步就会被活活疼死了。”
我只是知晓钋是世界上最毒的物质之一,但却没想到会有这般严重。卡拉波尔若是当真倒一瓶子钋到波斯湾里,那么这就不是恐怖袭击而是种族灭绝了。他会不会这么做,我也没谱,因为他这人做事从来都不靠谱。
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我相信不是什么事情把卡拉波尔逼到绝路他也不会做这种玉石俱焚的事情的。也罢也罢,不管我的事,我只是有些担心虎子是否能接受断臂的事实,接他过来和我同住,或许能让他安稳下来,可是这样日常开销就得增加三倍预算,我的微薄薪水难以养活我们兄弟俩了,更何况虎子的康复治疗绝对也是要去医院买药的,黄金有价药无价,这让我犯了难。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是决计不会用汇丰的钱的,那虽然是我生死交错之间赚来的玩儿命钱,可我已不是从前的我,那么那笔财富也不属于现在的我。该换个工作了,顺带换住处,安逸闲适固然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我也和你和他都一样,都在这城市中求生,连嘴巴都顾不了,谈什么安逸闲适?
这般想着,我起身走到窗边,往外望去,今天的夜空没有城市废气形成的大雾,甚至能看到那一轮圆月高悬。如果我是个诗人,此刻一定诗兴大发,如果我是个哲人,此刻一定参悟许多人生,可我只是一介凡人,心里为千万凡事困扰,只得感叹一句,啊,好大的月亮……
燕子走了。正如她突然的到来,并未有一丝眷恋。因为她朝着我转过身那一刹那开始,他就不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都市丽人,而是杀伐千军运筹帷幄的军师。燕子的名气来源并不只是她的手段,而是她那轻灵飘逸的身手,配上两把削铁如泥的短匕,动如飞燕回廊,一击必杀的燕回望,人人闻之脊寒。
这也是她的外号来由,虎子上不了明年的佣兵大赛了,燕子肯定会代表废墟出战,那将是一场王对王的决斗,我都不禁有些期待了——等等,虎子断臂燕子出赛,这好像有着某种联系,像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意图摧毁废墟的巨大阴谋。谁是始作俑者,策划这么一场好戏的,卡拉波尔这最大嫌疑的人我反倒不太肯定——他行事虽然谈不上光明磊落,但还是从不工于心计,他崇尚力量,喜欢冷兵器与肉搏战,颇有一番武士精神。
那到底是谁呢?我陷入沉思,这一切的来因后果,仿佛都有迹可循,可又如大雾遮掩,扑朔迷离,真像被深深藏在这大雾之中,发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