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笑眯眯地看着田野,用一种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你好小朋友,我叫范无赦。”田野疑惑地抬头看向他,这人应该是有事情委托自己,正常来讲委托人是不会报上姓名的,这个胖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而且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眼前这人自己肯定没见过,但是越看越觉得眼熟,范无赦这个名字好像也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见田野只是喝着茶,并不言语,范无赦也不急,他先拿起茶杯嗅着茶香,然后慢慢地品了一口,看起来很有派头,接着自顾自地说道:“我这个名字可能不响亮,但是我有一个外号你肯定听过,”果然说到这里田野有些感兴趣地看向他,范无赦放下茶杯,一字一顿地说:“黑,无,常。”本来故作淡定的田野听到这三个字之后,被刚喝进去的茶水呛得半死,茶杯都掉在了地上,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然没有碎。
田千光这时却不慢地对范无赦说:“你有事说事,吓唬他干嘛,他那点出息真是给我丢死人。”后者脸色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干笑道:“嘿嘿,不好意思,习惯了,我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吓。”
田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内心有些火气:这是玩我呢吗?刚说完我没死,现在就出来个黑无常,耍人也没有这么耍的吧?想到这,他冷着脸说道:“这么说我还是死了?到底怎么回事?”范无赦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又递给了田野一杯茶,依旧是笑眯眯的,俯身捡起了地上的茶杯,用袖子擦了擦放回了台案上,这才懒洋洋地对田野说:“这茶可是极品,我累死累活一整年也就能换几斤,别浪费了,呵呵呵。”
见田野依旧是冷着脸坐在那里,他现在心里想的是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不能让我死得这么没尊严,范无赦又继续他的话语:“你确实没死,只不过是一魂一魄被我带回了这里,为了把你带回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转头看了看田千光,“守着你重孙的人很厉害,不仅知道在屋子的四角各放一盏蜡烛防止重伤之人魂飞魄散,还懂得一些高明的阵法,我差点就栽了,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盏蜡烛,幸好那人没有注意。”
田野越听越迷糊,他头一次知道人的魂魄还能分离,这么说来此处确实是地府了,不过和自己的想象中出入实在是太大了……田千光突然插口道:“小子,你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吗?”田野想了想:“我认识一个叫陈谷杨的前辈,他的徒弟现在和我在一起办案。”
“中京,陈谷杨,那应该就是他了。”田千光眼睛微闭,自言自语道,田野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您认识他吗?”田千光微微一笑:“没什么,不认识。”田野更奇怪了,这个反应显然是认识,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多问,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黑无常范无赦身上,他现在最好奇的事情是为什么地府是这幅模样,跟自己平时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啊,他又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确定这不是幻觉。
范无赦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站起身走出了凉亭,望向远处,背对着田野用他沙哑的声音侃侃而谈:“我知道你在疑惑,所谓的阴曹地府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景色,在世人的认知中,这里应该是不见天日,到处都是地狱火海、刀山油锅才对,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地府实际上是让生灵投胎转世的地方,属于一个体系、一方世界,这里的主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生活的地方搞成那个样子?”
田野想了想,确实有道理,谁愿意让自己置身不见天日的地方?现实世界中所谓的地狱不过是以讹传讹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拿起茶杯品了一口,不得不承认,在来到这里之前,根本没有喝到过香气如此沁人心脾的好茶,此时的他像一个深谙商场的老人,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等着对方抛出一个问题,而自己只需要讨价还价。
果然,范无赦没一会就进入了正题,他重新坐回到竹椅上,第一次放下了茶杯,往椅背上一靠,依然有些懒散地说:“小朋友,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帮我们从阳间带回一样东西。”田野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警惕,既然是地府这边派人找到自己,要拿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此行凶险不说,万一把东西带回来被灭口了怎么办?他微微瞥了一下田千光,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稍稍放心了一点,不动声色地问道:“哦?是什么样的东西?”
范无赦看了他这个反应,在心中微微点头,看来田千光所言不虚,这个小子确实沉得住气,找他办这件事八成能行,不过他还是想试田野一试,于是换了一种严肃的态度,突然间坐直了身子,双目直盯着后者,生怕他听不清一样,慢慢地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东岳大帝,我是在他老人家手底下当差的,大帝主管世间生灵出生的时辰和地点,而这个时辰对于人来说就是你们所讲究的生辰八字,两者加在一起可以很大程度上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听到这里田野皱了皱眉,心想这个大帝权力也太大了吧,能决定人间苍生的命运?范无赦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大帝并不能完全掌管这些,他需要按照一定的规则安排人的命运,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生前作恶多端的人,死后投胎一定没有生前行善积德的人好,这就是所谓的阴德,如果不按照规矩办事,就算是大帝也要受到十分严厉的惩罚,这就是天道。”
“这次让你去找的东西正是东岳大帝记录生辰用的生辰册,准确地说它的外形只是一张纸,前不久的中元节这里发生了一场骚乱,而生辰册则趁乱被盗取了,因为中元节的时候地府和人界的联系最密切,贼人将生辰册带到了阳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只带走了最近二十五年的生辰记录。”
说到这里范无赦顿了顿,他发现田野听得很认真,而且眯着眼似乎在分析自己给出的信息,便继续说道:“大帝怀疑这是一场筹划了很久的阴谋,生辰册上的信息可以大致地推算出一个人的命格和气运,它被盗走了恐怕是有人要对年轻一辈的天才们不利,没有一些强大背景或者师从大门派的,很可能被抹杀掉,所以我想让你尽快把生辰册找回来。”
田野发现了关键问题:“也就是说生辰册上记录的是一些个人信息,既然是数据的话就算找回来也没有用了吧,他们肯定会复制一份,这样把它拿回来又有什么意义?”范无赦却轻松道:“哪有这么容易,先不说生辰册中的信息无比庞大,上面的时辰也只有阎王笔可以记录,强行记录是要遭天谴的,所以他们没法把东西弄出来,只能慢慢地去找需要的信息,不过很可能已经有人遭遇毒手,因为生辰册已经被偷出去有段时间了。”
田野还真没有想到,这地府办事还真是滴水不漏,但他没想这么快就妥协,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这是眼前的范无赦在委托自己办案,既然是办案肯定是有报酬的,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个私家侦探,他需要知道这个委托的风险有多少,以及线索,于是不想再和范无赦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您老也说了,他们头生辰册是为了杀人,而且杀的都是天才,那我去了不是当炮灰送死吗?”
这时在旁边一直沉默的田千光开口了:“这个你不用担心,shan东那边有一个小辈欠过我人情,到时候你去找他帮忙,可以保你性命无忧,那人叫荀金柝,可能不太好找,不过找人就不用我教你了吧。”田野这时插口道:“找到他之后要怎么证明我的身份?”
田千光微微一笑:“不需要证明,他一看便知,到时候你只需要让他跟着你去找生辰册就可以了,荀金柝的身手还不错,到时候你也可以和他学两手。”田野听完心中窃喜,看来又多了一个强力帮手,虽然只是一段时间,但好歹是个厉害角色。
光知道这些还不够,田野认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自己一旦拿到了生辰册,怎么带到这里,毕竟这里是阴间,应该只有魂魄才进的来,总不能让自己死了再把东西带回来吧?同时他对这次任务的回报也十分感兴趣,地府拿出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所以田野决定好好地和范无赦谈一谈这桩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