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所有的新闻,所有的报刊杂志都纷纷登出了关于安逸的大篇幅报道,有肯定的,也有不屑一顾的,有的说他会是继安泽林之后,安氏的另一位“救世主”,也有人说这是场闹剧,是为了让安逸在安氏站稳脚步而刻意上演的戏码,另有人预测,年轻安逸将会凭借其卓越的才能成为商界的奇迹,成就可能会超越其父安泽林,也有人说安逸是豪门的花花公子,搬出以前的各种绯闻作为证据。于是,在娱乐界,韩轻荫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而作为娱乐新闻的热门人物介之川,亦同样被牵扯进来,只是记者们最愿意相信的,还是介之川与安逸之间所谓的“恋情”。为了避嫌,韩轻荫被海安调到旗下的其他子公司,而介之川也被公司安排到日本去学习舞蹈。虽然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在避免绯闻的继续传播,但也让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变得更加神秘,更加令人好奇。夜总会的贵宾包厢内,昏暗的灯将这个地方映得更加低迷。安逸将一杯烈性的威士忌喝进口中,猛烈的火辣让大脑重新清醒过来。“歌手不在,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安天恒把玩着酒杯,慵懒地说着。“他去日本一两个月就会回来的。”安逸淡淡的解释。
“你们干脆对外界承认你们是兄弟不就完了,用得着故意将他送吗?”谢原辰不理解这种做法。“慕不想对外界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而且,他去日本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只是碰巧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们长得那么像,他走在街上安全吗?”这才是谢原辰最担心的,当年他们走到街上不出一个小时,一定会遇上追杀他们的人。“没事。”安逸重新倒满一杯酒,“冰川家族解散了,其他的帮派都在争夺地盘,他们才没精力再去追杀谁。”而且,他已经派了很多人在暗中保护介之川了,所以应该没有问题。“喂,做董事长的感觉怎么样?”谢原辰邪魅地笑着问。“嗯……”安逸喝了口酒,假装思考了一下,“一手遮天的感觉真痛快。”语气里带着玩笑的意味。“没错。”安天恒跟着附和,“没日没夜的工作,没完没了地开会,的确挺痛快的。”他有多累,恐怕只有安天恒最清楚。安逸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起一旁的外衣站起来,“你们慢慢享受,老规矩,我来付账。”“这么快就要走?”谢原辰显然不满。“留小昕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今天下班的时候,如果不是安天恒硬要将他拉来这里,安逸早就回去了,一想起安昕在沙发上傻傻等他回来的身影,安逸就恨不得立刻回到她身边。已经是深夜,然而客厅里依旧亮着柔和的灯。安昕托着下巴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瘦削的身影在宽大的沙发里更显得纤弱,嫩白的脸上似乎若有所思。安逸快步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呵护着。“傻丫头,在想什么?”声音柔软轻盈。安昕依赖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世界变得简单而慵懒。“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爸爸?”温暖的手轻揉着她细绒的发。“都在担心啊。”安昕轻轻在他胸口蹭几下,仿佛一只慵懒的小猫在找舒服的位置。“安氏现在的确很乱,不过,情况要比我预想的好的多,让安氏亏损的根源已经找到了,局面也已经被有效的控制了,所以你不用我担心。”声音温暖且潮湿,“至于爸爸那边,医生说爸爸的身体素质很好,而且肿瘤是良性的,所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可是医生不是说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吗?”“这只是医生的估计,而且我们的爸爸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安昕顺从地点点头,虽然她也知道,但是还是很担心,医生说万一手术失败,她的爸爸可能永远的昏迷下去,那不就是跟妈妈一样了吗?
不知道安逸用了什么方法,仅仅在几天的时间里,安氏的亏损局面就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虽然很多公司岌岌可危,但是基本上已经停止了亏损,而且安氏的另一套方案已经开始实施,如果顺利的话,那么一个月之内,安氏旗下所有的企业就会开始步入正规。一时间,安逸再次成为金融界与经济界的热门话题,有关他的报道也随处可见,他的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安氏的危机好像已经过去了,那么安泽林呢?安昕独自蜷缩在走廊内的长椅上,双臂环抱着膝盖,头侧枕在上面,怔怔地看着病房的门。后天就要手术了,好害怕,如果她的爸爸像妈妈那样一直睡着,她该怎样去面对,虽然这样的想法不够积极,但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实在不算很高。“小昕,怎么还不去休息?”陆影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安昕身边坐下,安慰似的搂着她的肩膀,“在为你爸的手术担心吗?”“嗯!”安昕点点头,如果她的爸爸有任何的意外的话,那么她的家就真的支离破碎了。“陆阿姨。”安昕眨眨眼,尽量不去担心那些如果,“爸爸是很坚强的对不对?”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我知道,也一直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打倒他,也没有什么事是他承受不了的。”陆影曼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所以这次也不会例外,爸爸不会有事的对不对?”目光倔强且安静,经历了这么多,她也该长大了吧,所以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处处需要保护,事事需要安慰。“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承担不了的事情。”陆影曼轻轻将安昕拥在怀里,像一个母亲那样,带着怜爱与疼惜,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记忆中,妈妈哄她睡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安昕瑟缩了一下身体,怀里的温暖浸湿了她的眼睛,如果现在有妈妈在该多好,即便是为了妈妈,爸爸也会尽全力地好好活下去吧,那么妈妈又是否会感应到爸爸,是否会为了他而努力醒来呢?她又在乱想了,安昕轻笑了一下,缓缓闭上眼,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在想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安泽林的手机。“陆特助。”保镖恭敬地将手机递给陆影曼,“是一家医院打来的。”医院?安昕猛然站起身。
陆影曼疑惑地接过电话,然而电话那边,护士甜美的声音却让她惊呆了,没有了往日的贤惠温柔,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想要极力地平复呼吸,然而还是激动地粗喘着。她的表情让安昕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强烈预感让她顾不上什么礼貌,一把抢过陆影曼手里的手机。“请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手心紧张地冒出汗渍。虽然对方有些迟疑,然而还是将话重复了一遍。手机从手中滑落,大脑迟疑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血液瞬间在体内翻涌,眼泪肆意地流出来。这是天意吗?这个意外太过突然,让安昕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我……我去告诉爸爸。”这件事一定要让他知道,这十年,他等得太辛苦。“小昕!”陆影曼拦住兴奋的安昕,“先不要告诉他。”“为什么?”已恢复镇定的陆影曼深深凝着眉,“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你觉得他还会同意手术吗?”以安泽林的性格,他绝对会隐瞒病情,但是再这么拖下去,手术的成功率会更低。
“后天就手术了,手术之后再告诉他行吗?”语中竟带着恳求。然而此刻安昕已经听不进任何话,她知道陆影曼的话也会有道理,她的想法也许是对的,但是……大脑急速地运转着,反复地思考着利与弊。“你先下去吧。”陆影曼镇定地命令一旁的保镖。“是!”保镖恭敬地鞠躬,准备转身离开。“等等!”安昕叫住他,“把你的衬衣和裤子脱下来。”“……小……小姐……”保镖一脸为难加不解的表情。“快点,还有脚上的鞋。”保镖虽不甘愿,但还是忐忑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交到安昕手上。“去备车,要快!”“是!”保镖光着脚,立刻离开。“小昕!”陆影曼阻止了安昕开门的动作。“陆阿姨。”安昕认真地看着陆影曼的眼睛,“我们都没有权力为爸爸做决定。”来不及多做解释,安昕推开她的遮挡,推开病房的门,直接跑到安泽林身边。“爸爸,爸。”顾不上什么小心,安昕摇晃着安泽林,“爸,快点醒一醒。”
安泽林睁开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妈妈……”安泽林猛然坐起身,“妈妈怎么了?”安昕用力吞咽了一下,极力克服因激动而不停的颤抖,“妈妈……妈妈醒了。”“什么?”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刚刚医院打来电话,说妈妈醒了,让我们赶快过去。”醒了?终于醒了,他终于等到了么?来不及整理凌乱的头发,甚至来忘了穿鞋,拉着小昕便向外走。“爸,等一下。”安昕将房间的灯打开,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路上再换吧。”特意给他准备衣服,不是安昕顾忌他的形象,而是安昕知道,她的爸爸一定会对妈妈隐瞒病情,而安昕也不希望妈妈刚醒过来就受到刺激,所以才特意要了保镖的衣服以便安泽林将身上的病服换下来。衣服并不是很合身,鞋码太大,衬衣也太肥,看着安泽林在慌忙之中系错的纽扣,安昕有些想哭。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是如果不将这个消息告诉爸爸,万一手术失败,那么爸爸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妈妈了,而妈妈醒过来后发现没有了爸爸,又会是怎样的难过与绝望。
宽大空旷的会议室内,严肃的气氛让空气变得格外凝重,墙壁上垂下来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些图表和数据,安逸站在前面,解释着自己的计划。然而就在这时,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温和的音乐在这里变得格外刺耳,几位董事的面色明显冷了下来,然而安逸还是停下要说的话,立刻接起了电话,因为在开会的时候,只有安昕的手机号码被允许打进来。“什么事?”语气温和,“什么?你再说一遍?”表情因为对方的话而变得紧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好,我立刻就赶过去。”放下电话,安逸立刻收拾起散乱的文件,“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没讨论清楚的问题明天再说!”然后将文件塞到助理手中,拿起外套便冲了出去。医院,平日寂静的走廊在今日却热闹了起来,虽然已经是在深夜,但这里却身着白衣的人群不停地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先生,小姐。”一位中年医生看到安泽林和安昕,立刻迎了上去。“情况怎么样?”安泽林边走边问。“太太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医生大步地跟着安泽林的步伐,“太太身体的各个功能都很正常,只是现在身体有些虚弱,再加上长久没有运动,身体有些无力感,恢复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走廊尽头,安泽林在门外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推门而入。病床上,美丽的少妇依旧睁着眼,眸光淡静宁远,仿佛可以抚平世间的任何喧嚣。安昕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就是她的妈妈,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脸眼神和嘴角的笑都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变化。“……妈?”安昕试探性地叫着,身体犹豫着向前走了几步。“小昕?是你吗?”声音很虚弱,然而却很清晰。“妈!”安昕激动地扑过去,趴在她的床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妈,我是小昕,我是小昕……”辛依抬起无力的手拍着她的背,眼里满是疼爱,“原来我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眼里却有一丝愧疚。“妈,我好想你。”语气如同撒娇一般,她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傻孩子。”辛依将目光转向门口的安泽林,视线久久地停在他的脸上。安泽林凝视着她的眼睛,这些年的等待在看到她的瞬间,所有的痛苦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他要等的就是这一刻。“老婆。”
声音很轻,柔得仿佛只有气息,然而眼中,竟有眼泪在闪动,安泽林眨眨泛红的眼睛,走到她的身边。“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辛依半开玩笑的说着,伸手抚着他脸上的褶皱与鬓角微白的发。“是,我老了,但是你没有变。”安泽林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辛依笑着看向周围,除了安昕和安泽林外,没有其他人了。“小逸呢?”辛依轻声地问着,“他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吗?”“我哥在公司,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老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安泽林轻声问着,“要不要再睡一下。”辛依笑着摇摇头,“我已经睡得够久了。”“可是医生说,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多休息。”“我等小逸来了再休息,”辛依固执地撑着疲惫的身体,“我想看看我们的儿子长大后是怎么的。”“他很优秀,不过你可以等睡醒了再看。”辛依浅笑着摇摇头,否认这个提议,而安泽林也不再坚持,听老婆的话, 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我再打电话催催他。”安昕边说边拿起手机拨号,然而铃声却在房门口响了起来。其实他早就到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毕竟,害她变成这样子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哥!”安昕推开门,将他拉进来,“妈妈已经等了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