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顾疼痛毫无理智的手下,木棱显得格外的脆弱不谙考验,崩裂成了满地无用的碎屑。
尖锐的木刺,是最后无力的殊死一搏与不甘的挣扎。没有凛冽的银光,也同样的渴望着鲜血的味道。
丧失理智与懦弱无为相比,同样的容易被有机可趁。无任是木刺还是巨兽,或是命运。
光洁白皙的手心沁出了颗颗血珠,融汇成了欢畅的小溪,然后沿着指尖再次分开滴落,溅出朵朵血红的花。
妖艳詭魅宛如肆意盛开的曼珠沙华,本应只该开在地狱的死亡之花,浑身沾满着人类的痛苦,是亡灵用泪水浇灌而生的彼岸之花。
却借着人类心中滋养出来的嗜血巨兽,以沦陷的心灵遍地的尸体为它的黑色沃土,以破碎的灵魂扭曲的笑声为它的养分。
在人间繁衍妖娆,彰显着它们邪恶如罂粟的黑色甜美。
不过从今以后你就将只属于我了,你的笑只为而绽,你的眼神也只为我而展现等待时的风采。
归人,总将我才是她的归人。即便等我死的那一刻,黄泉碧落我也将与你一道。
从胸口被拿出来的白玉小瓶,在沾满鲜血的双手中颤动着。繁复的花纹彰显着古典华贵,瓶口一道封灵印却平添诡谲。
莫名的惧怕,那是司空明雪唯一的感觉。
即便早已是十年之前的事,一切早已做了古。不知是为何?疼痛还是紧张。手抖的更加的厉害,让白玉瓶子也沾满了鲜血的同时也发着抖。
封印被揭开的同时,随之从瓶口飘然而出的烟雾缠绵出与画上相同的身影。
忘了过去,忘了生死,依稀中只记得要等待着什么。所以,就选择就那么的等下去,执着的不悔。
在符纸与咒语的操纵之下,烟雾氤氲重合在画上。
一道灵符,画铸成了阻隔,隔开了她与这个尘世的纷纷攘攘。是残忍还是成全,沉浸在等候梦中的人儿啊。再也不受外界的纷纷扰扰说烦恼。
至此一梦就是十年。
瞧,我再也不会失去我的阳光了,不用再忍受阴暗的煎熬了。你知道没有阳光的痛苦吗?
呵。我好想有些高兴的过头了,竟忘了从未站在阳光的你怎么会知道呢?失去阳光是什么样的滋味,永远也不可能触碰阳光的你又怎么会懂的,那得到后却又将永远失去的痛呢?
唇角牵着代表欢乐幸福的笑容,双眼却满溢着忧伤痛苦的泪水。红色的唇喃喃的开开合合,森白的牙齿在此间偶尔张露。
依稀还在说着什么,可是在司空明雪的脑海里不再明晰。
阳光,这个词汇就像是个禁忌,如根肉中刺,一旦被触碰到了,便牵起阵阵隐痛。
什么叫从未站在阳光之下?为什么我永远不能站在阳光之下?现在的我不是已经站在阳光之下了吗?
疼痛如潮水,代替了回忆从记忆的深处涌来。
不要想起,永远,都不要想起,否则必将失去一切。
失去什么?不要再想了,忘了吧!忘了,这一切的一切。
“喂,你是谁,赶紧快把手拿开,你不知道看画展是禁止触摸的吗?”
有些熟悉的话音让司空明雪突的惊回了神,不再是继续沉溺于对原因的苦苦追寻中,不可自拔。
疼痛也一如来时的潮水渐渐的褪去,若不是还能感受到依然在流淌着的,刚才不可抑制直冒的冷汗,未来及随着疼痛一起消失。
若不是依旧湿腻的粘在肌肤上,这被汗浸湿的衣衫。如心头的疑惑一起,怎么也不肯散去。
真的令人怀疑,是否一切的一切不过都只事迷梦一场。梦醒了,就烟消云散了。
请快点把你的手从画上拿开,要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你不知道这些画有多珍贵难得吗?难道你们忍心它们因你们的一个动作就损坏吗?
喂……你……你没事吧?
当随着走进,看到了司空飞雪惨白的脸色后,管理员停止了聒噪。
你怎么了,你忍着点,我马上找人送你去医院。
看着司空飞雪开合的双唇,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管理员以为司空飞雪是不是突发什么重病已经无法再说什么。
移开司空飞雪撑在《等待》上的手后,管理员将司空明雪扶到角落后便匆忙而去。
想要说声没事,却发现口干舌燥。想引动声带,却无力振动。只能摇头以示。
等咽了咽口水,喉间稍稍湿润后。想问你我是否见过,在何处?在何时?是为何?为何你我如此熟悉,抬头却是匆匆而去的背影。
“小姐?”四顾寻找,仍是不见人影。空余空落落的角落,演绎着光与影。
查看刚才被当作了支撑的画是否受损,才发现是《等待》。
她大概只是一时的不舒服,要不然也走不了。示意身后人离去,年近三旬的管理员取出口袋里的白丝绢帕,细细的擦去残留在玻璃上的手掌印。
还好有玻璃在啊,深深的概叹。
记忆如潮水涌来,往事一幕幕重现。
记住你终身都要守候她保护她,更要奉她为主。从今,你,再无自己。她,就是你的一切。
还记得那时,十岁的孩子怀里被硬塞进了一个襁褓。
家族每一代的宿命与职责,就此再不容许逃避。从此时时刻刻的守候,是随从。
也是哥哥,她如是叫着、看着、对着。从未以奴仆待之,原以为自己会如此幸运直到终老,可是有一天,一切风云变色。
至今还记得,那一天,满天的阴霾,疑是人间永运的失去了太阳。
背着远行归来的疲惫,原以为她会扑到自己的怀里,撒着娇,驱除自己一切的劳累。
可是却没有,映入眼帘的是。屋子失去了往常的井然有序,残破的家具凌乱横亘,苍白的身躯扭曲斜戈,刺目的鲜血滴流成河。
一切的一切,不容反驳的宣告着曾经发生的惨剧。
一天一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度过来,不记得将每一个角落细细翻找了多少遍,忘了尖锐的断横在手上隔出了多少伤痕。
找到了老爷,看到了夫人。却唯独找不到自己,我今生侍奉的主人。
横祸袭来,大人也都难以幸免于难,何况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那是所有人的想法
但不是我的,绝不。
传人既然已死那也没办法,那么就从旁系中挑选。高高在上坐着的老人们开合着干燥的嘴巴冷酷的说着。
反正也是流着同样的血,同样可以让传承继续。他们做的理所当然,可是我不可以。
也许是不愿追随那个傲慢的人,更也许我就如你养过的藏獒。一生只会忠诚一个人,点点滴滴的十年。
你是我的唯一,我不是司空家族的侍从。我,只是你的。你便是我的一切,谁也无法改变。哪怕是我,我早已没有了自我。除了你,我不知道要什么。
生要见人,死亦要见尸。我不相信,你已经死去。至今——依然没有找到你不是吗?
我坚信着,纵容不容于家族,我也执着不变我的信仰。
找到你,然后一生一世的侍奉。在你为完成家族夙愿而疲惫时,让我可以尽我所能为你减少哪怕一点的疲乏。
你看到了吗?这些你爸爸的画都挂在这里,如果你忘了回家的路,那你就进到这里好吗?
我带你回家,你的家我已为你守着,就等你回来。
你现在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应该和刚才那位小姐一般的年纪了吧。也许还会是和她差不多的身形。
而脸部的轮廓?刚才那张脸,为何如此的熟悉。是……你吗?
你会摸这张画,不顾博物馆的禁令,是因为它是你父亲的杰作,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即便你要将它撕扯也无人有权干涉。
你如雪的脸色,是否是因为想起了当年。不要害怕好吗?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会置你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求你,回家吧。
举头四顾,人来人往,慌忙找寻,却独不见那张要寻的脸。
为何?你还不愿归来。
熟悉的声音,似曾经已听过千百遍。纵使当初无心,此刻突然重现时。依然有丝丝熟捻感在心中如雾挑起,如幻飘渺却也挥之不去。
与声音的熟捻格格不入的是,全然陌生的身姿与面容。没见过却如此熟悉声音。
为什么?宁愿用撕心裂肺的疼痛作为代价,也要阻止。拨开这记忆的迷雾,让过去重新被记起。
有什么?丝丝缕缕的随着迷雾的氤氲将雾霭填满。是什么?是我在抗拒着。
神啊!你可在?迷途的我该如何继续,您可否睁开那紧闭的双眼怜悯。
茫茫不清的,是此生的路途,凌凌乱乱的,是无力的步伐,
今生何以为继,谁能知晓?
不能停,唯有前进。过去已是已注定,未来却不知握在谁的手中。却依然要前行,只因后退无路。
我们都无法改变已成的事实。停留,或许可以暂歇。
但有什么在汲汲追逐着,停下,就会沦为刀下鱼口中餐。
前进是唯一的方向。
心力交瘁的逃出展览馆,攘攘人群却依是遥不可及。
何时?阳光也变得如此的无力,失去了灼热的温度,以及令人不能直视的光华。
我的神啊!那就是你对我祈求的回答吗?
模糊的视线,瞳孔也厌倦了调焦。眼前的路有一双眼睛便能看清吗?
神啊!可否让我再靠近一点。哪怕你将惩戒我的亵渎,那就请惩罚来的重些吧!让我哪怕能靠得再近一点。
零落的脚步稳不住身心,但无所谓。背后有什么迫迫压来,恐惧是唯一的感觉。
画架前的男子如血嘴唇开合,隐隐说着什么?
似清非清,喃喃如咒。
逃吧!逃!垂死前的挣扎是否好过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