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惊。
果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个老头真厉害,若是能学到他的功夫,那真是极好的。
禅房。
比曲玲珑想象中好了太多,太多。
这地方分明是一个院子,而且门口还有五行八卦,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一进入打扫的极其干净的大厅,尉柏天放开曲玲珑,看着曲玲珑,满眼通红,“玲珑啊,外公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相国寺遇到你,外公……”
尉柏天说着,老泪纵横。
然后索性坐到椅子上,自个哭起来。
见他哭的伤心,曲玲珑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然后就倒下了,那她还真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上前几步不太习惯的劝说道:“你别哭了,行吗?”
“玲珑,别劝外公,让外公先哭会!”尉柏天说着,继续哭了起来,然后还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
想当初他老来的女,那是宠着爱着,疼着,恨不得把星星摘下来送给她。
结果,结果,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被曲阳峰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为了曲阳峰,尉氏偷偷拿走了家里的传家之宝,和曲阳峰私奔,尉柏天一气之下,不许尉家的任何人和尉氏接触。
就是他爱了多年的老伴,也不许。
哪怕是曲玲珑外婆临死时,想要见见自己的女儿,外甥,外孙女,尉柏天还是绝傲的不答应。
让曲玲珑外婆含恨而终。
尉柏天一气之下,丢下一切,离家出走。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直到前一阵子,遇见清一道长,清一道长跟他畅聊一番,尉柏天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当初太固执,把最爱的女儿推出去,把最心爱的妻子给气死。
而他还那么的不负责,把好好的一个尉家撒手不管。
想了许久,尉柏天终于下定决心来京城,可来到京城,他却没地方可去,想来想去,只得来相国寺投靠这个相交几十年的老友方丈大师。
却不想,苍天眷顾,他居然能见到自己的外孙女。
也终于相信,清一道长的算卦,果然,准啊,准。
“那个,你确定,你是我外公?”曲玲珑还是不太相信这尉柏天的身份,毕竟好端端跑出一个外公来,a还真是难以适应。
“玲珑,你不相信外公吗?”尉柏天问。
曲玲珑很肯定的点点头。
“也是,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外公也糊涂了,你等等,外公给你看一样东西!”尉柏天说着,站起身,走到架子边,手在一根屋柱子上摸了摸,一幅画顿时从空中降落。
尉柏天伸手小心翼翼的接住,然后紧紧的抱在怀中。
“老伴……”
多少悔意,多少歉意,多少爱,都在这两个字中,一览无余。
然后轻轻的打开画轴,“玲珑,你看,你和你外婆,很像很像!”
曲玲珑上前,看着画中虎虎生风的女子。
也不是女子,应该是一个妇人,看她一手拿剑,一手拿着一个铁锤,眼角眉梢间,全是英气。模样和她很像,但是那股气质完全不一样。她一看就能瞧出,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子,尽管虎虎生风,却在眼角眉梢间,全是幸福。
“她?”
“你外婆,很美丽的一个女子!”尉柏天说着,遥想当初种种幸福,如今……
不说了,不想了,想着是疼,念着是痛。
因为错的都是他。
都是他啊。
如果他不固执,那时候就成全,爱妻就不会郁郁而终。
“看出来了,的确很美!”曲玲珑说着坐到蒲团上,就见方丈大师端着茶进来,身后没有跟着一个人,曲玲珑疑惑了。
这两人什么关系,方丈居然会亲自送茶水过来!
“玲珑,你娘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曲玲珑闻言,直直的看着期盼不已的尉柏天,说不出话。
好吗?
不好,极其不好。
尉氏瞧着是尉柏天的女儿,可如今两人若是见着,谁会相信他们是父女,而不是兄妹,不,尉氏如今的样子,做尉柏天的姐姐都绰绰有余。
“玲珑,你娘她是不是过得不好?”尉柏天见曲玲珑犹豫,再仔细看她一身洗的破旧的衣裳,已经猜到了结果,却还是想要曲玲珑亲口说出来。
曲玲珑点点头,不言语。
也是无话可说。
“呵呵呵,呵呵呵!”怒极则笑。
尉柏天太气,太恨,却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最后嘴角都有血溢出,几乎在同一时间,曲玲珑奔了过去,低唤一声。“外公……”
抬手想要拭去尉柏天嘴角的血迹,尉柏天却摇摇头,“玲珑啊,是外公的错,如果外公当初不那么狠心,试问这天下,谁敢欺辱你娘……”
他尉柏天捧在掌心的明珠,谁敢错待一分。
“老友,你这又是何苦!”方丈上前,把茶盅放在小几上,伸出手给尉柏天把脉。
见他气息紊乱,叹息不已。
他们从十几岁开始就认识,如今六十多年过去,从来没有红过脸,拌过嘴。
惺惺相惜,是知己,是好友,更是生死之交。
“闻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尉柏天说着,一个劲的摇头。
如果他多一些宽容,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哎,别说了,你看看,你的外孙女,她是一个奇迹,所以,老友啊,你们有什么话,多聊聊,老衲去做斋饭,吃了再说,啊……”方丈大师说完,红着眼眶退下。
禅房里。
再次只剩下曲玲珑和尉柏天。
两人都没有说话。
“玲珑,你跟外公说说,你娘她……”
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这本是尉氏的实际情况,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八个字,曲玲珑用尽力气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苦涩一笑。
“我,我……”
“玲珑,既然说不出口,就什么都别说了,外公亲自上门去见你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