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小女儿,风光无限,别具一格的嫁人,年老体衰的齐侯,亲自率领着两万精锐步旅,威风凛凛地从齐国临淄出发,浩浩荡荡地向着鲁国曲阜而去。一路上,大家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真是其乐融融,欢天喜地。由于队伍规模庞大,每日行进地极其缓慢,当几天之后,送婚队伍终于进入了鲁国境内,在一片郊野安营扎寨,歇息过夜时,一场毫无征兆的巨大灾难忽然降临。
“阿紫,快起来,跟我走。亏客利!”
自从在太公哪儿尝过海底石髓后,香姜公主也是平日不吃不睡,整天精神百倍。夜间当众人都坠入梦乡,鼾声如雷,屁声震天时,她往往只是盘腿打坐,闭目养神而已。这天夜里,依旧静坐冥思的香姜公主,忽然听到了远处开始传来了一阵一阵的马蹄声,如今耳聪目明的她,已经完全可以分辨出,这些声音来自一支,正在慢慢缓辔而行,刻意压低声响,试图接近齐国部队的未知骑兵。带着阿紫姑娘溜出营寨后,香姜公主爬上了附近的一株参天大树上,站立在粗大的树枝上,拥有夜视能力的她,看到不远处,一支装备整齐的重骑兵队伍,正在悄悄向齐国营寨袭来。香姜立刻跳下大树,把阿紫姑娘扶上了树枝,让她在此静静等待自己,千万不可贸然下树。自己则飞奔回营,通知大家准备迎敌。
不幸的是,陆地不比水面,还没等到香姜公主跑回营寨,敌人已经开始大举进攻了。这个时候,如果回营,不啻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神仙之体。无计可施的香姜公主,只得潜伏在齐国大营附近,眼睁睁地看着这股从天而降的铁骑劲旅,在齐营之内,马踏飞燕,大肆杀戮。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眼看着战斗基本已经结束,神秘的骑兵部队开始快速地撤离屠杀现场。心里焦虑万分的香姜公主正准备奔进齐国营寨,看看情况如何,寻找一下齐侯的下落时,一匹汗血宝马突然跃出营寨大门,只见马背之上,一位身着黄金铠甲,肩披紫色战袍,器宇轩昂,英姿飒爽,似曾相识的青年身影,瞬间映入了香姜的眼帘。虽然此人,头戴着遮面的重型战盔,可是,那一双星目里射出的阵阵寒光,还是不免暴露出了,自己试图刻意掩盖的真实身份。
“难道,真的是-黑-吗?”
一霎之间,香姜公主心里忽然变得又惊又喜,悲喜交加。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错的话,那到底应该怎样去面对,一个刚刚残酷无情地杀戮了无数本国将士,结下了不可饶恕的弥天大仇,而偏偏是自己一直魂牵梦绕,日思夜想,为之执迷不悟的前世冤家呢?想到这里,内心纠结不安的香姜,决定先偷偷跟上这支骑兵队伍,验证一下自己的臆断是否正确再说。骑兵正在神速地撤离,飞奔在后的香姜,眼看着无法追上那些健马的步伐,被远远地甩开距离。悻悻而归的香姜公主,只得慢慢返回大营,一路叹息的她,忽然想起,大军安营扎寨,附近一定会有水源,好像就是一条小河,坐落在齐国大营的东面。想到这里,香姜公主不再着急上火,放慢脚步,不慌不忙地走到河边后,她径直迈上水面,直接飘到了对岸,登上系在柳树旁的一叶扁舟之上,解开绳索,小船便如腾云驾雾一般,瞬息之间,消失在了一片烟波飘渺之中。
如鱼得水的香姜公主,驾驶着一叶扁舟,光速般来到了,正在饮马河边,人困马乏的那支神秘骑兵面前。对于忽然现身激流之中,屹立船头,一身白裙,亭亭玉立仿佛神女下凡的香姜公主,从未见过如此奇观,席地而坐的骑兵将士们显得惊愕不已,纷纷起身拥到河边,试图一看究竟。
“公子,临淄之后,倏忽一载,别来无恙吗?可否移步舟上,聊作寒江一叙。”
听到神女突然发话,本来吵吵嚷嚷,七嘴八舌,拥立河边的众多将士,却立刻自动划为两列,让出一条小径出来,只见那个一身黄金披挂,玉树临风的年轻将领,则显得犹犹豫豫,似乎步履蹒跚地挪到岸边,神情十分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忸怩模样。片刻之后,在大家惊诧的目光注视下,他猛地跺了跺脚,对身边的一位随从嘀咕了两句,然后,不再犹豫不决,直接纵身一跃,落入到,已经漂到近岸的小舟之中。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那一叶扁舟,倏忽一声,便在河面上消失地无影无踪。一个年轻的副将,号令着这些,仍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将士们,立即上马集结,向着归程疾驰而去。
“朴林思,把面具摘了呗,知道见不得人,何必去干这些三更半夜,杀人放火的土匪买卖呢。”
金甲将军见状,摇了摇头,只得取下了黄金头盔,露出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子忽,真的是你吗?我就知道,你心里有-蜜,舍不得-蜜,放不下-蜜,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所以,就千里迢迢,特地赶来抢亲。我就知道、、、、、、”
重新看见郑国太子公子忽,摘下头盔后,那让人魂牵梦绕的英俊面孔,香姜公主一时间不禁是意乱情迷,难以自我。在不顾一切地扑入了公子忽怀里后,她有如梦魇般的喋喋不休,如泣如诉,使得公子忽有些措手不及,哭笑不得。正当他准备矢口否认,此次前来偷袭齐国营寨,并非是为了抢亲一事时,香姜公主不等他开口,就将自己柔软的双唇,印在了公子忽冰凉的嘴上。如此甜蜜温馨的触感,让一贯冷血无情的公子忽,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意乱情迷起来。这种忘我的情绪开始急速热烈起来,就在他试图抱紧怀里的香姜公主,更加热情地回应她时,香姜却一把推开了他,重新坐到了小船的另外一头。
“太欺负人了!公子,哪儿有你这样的啊,对于我刚才的话题,你可以有两个选择,要么呢,沉默不语,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呢,顺水推舟,顺着人情说好话。怎么能这么笨?竟然想当面否认,这么不给女生面子。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其实,你袭击齐营,我父侯生死未卜,你我已是不同戴天的仇敌了,我根本不该对你这么客气。哼!想当年,你,见异思迁,抛弃密妫在前,人间蒸发,玩弄本尊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哈,苍天有眼,今天总算是落到了我的手心里,真是插翅也难逃了,看我怎么收拾-油-这个,负心之贼!”
听完香姜公主的长篇大论,郑国太子公子忽,依然显得无动于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而这种生死以之,视死如归的大无谓神情,又使得香姜公主心里对他,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负心男子,大为不忍。显然,在湍急的河流里,要想除掉公子忽,对于香姜来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可是她,却下不了手。国恨家仇虽然不假,柔情蜜意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爱而不得,恨亦不忍,如此纠结反复的焦灼情绪,使香姜公主,平日里顾盼生辉的一双美目,如今只能充满哀怨地痴痴望着,公子忽,这个触手可及,却终不可得的负心情郎。
“香儿,艾-嗯-馊-臊锐,是我对不住你们,可是,嗨,也罢,随你怎么办吧、、、、、、”
香姜公主这么可怜兮兮,楚楚动人的怨艾神态,反而激起了公子忽,那长久以来,深深埋藏心中,眷恋红颜的难却之情。他索性一步迈到香姜身边,一把将她搂进怀中,自己则深深埋首于香姜一头浓密的乌发之中,贪婪无度地狂嗅,少女发际散发出的迷人芬芳。公子忽出人意料的粗野行为,此时此刻,却使香姜,感到由衷的欢喜,她瘫坐于公子忽怀里,浑身乏力,心如小鹿乱撞,已然忘却了所有烦恼,只希望这样,与情郎相依相偎,缱绻一生。
“喂,帅锅,问你个问题呗。如果,我跟那个,息国老太后,同时掉入河里了,你会先救谁呢?哼!少装,就知道你,又是这副装聋作哑的憨样。行了,东方既白,一拍两散吧。总归咱俩,终究是有缘无分的了。朴林思-你呢,忙你的春秋大业去,本尊我呢,赶着去曲阜嫁人,有缘再见,后会难期了。”
晨曦穿过弥漫江面的烟雾,如梦如幻,香姜公主驾着小舟回到饮马之处,将公子忽扔上岸边,神态酸楚地挥了挥衣袖,便掉转舟头,风驰电掣般消失在茫茫大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