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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底片

自从与郑国太子公子忽,在宛丘郊外的邮亭里依依不舍洒泪相别后,陈国密妫公主枯坐在陈宫之内,不分昼夜地翘首以盼,来自郑国的迎亲队伍,这过于漫长的痴心等待终于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的滋味。

令人遗憾的是,这种音信全无让人沮丧万分的状态,似乎显得没有尽头。对密妫公主而言,这立刻就意味着,人生苦难的帷幕向她再次迅速拉开。

数月前,天皇巨星级的全周杰出青年偶像,郑国太子公子忽亲自护送着,勇夺洛邑大赏次魁,这个陈国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好成绩的密妫公主,从新郑载誉归来。如此出人意料之举,立即轰动了陈国上下,在陈国全国范围里刮起了一阵,堪称郎才女貌,神仙眷侣的爱情旋风。无数陈国的青年男女们近乎疯狂地追逐着他们的足迹,为了一睹两人的动人风采,通宵达旦,不知疲倦地守候在,他们可能会出现的宛丘各处知名景点。

与少数幸运的曾经偶遇这对才子佳人,以至得到过他们的亲笔签名的粉丝们相比,绝大部分千里迢迢从陈国各地蜂拥而至的追星族,却只能痛苦无奈地徘徊在宛丘大大小小的街道之上,无所适从。这立刻又催生出了一种新兴的,颇具科技含量的旅游观光产业:古代摄影业。

这项崭新技术的迅疾推广流行,来自一个贫困潦倒,沦落半生的宛丘当地秀才的突发灵感。这位具备一定绘画技艺的贫困书生,眼光敏锐地发觉那些废寝忘食,流连忘返地游荡在陈国首都的青年男女们,对于任何能够与他们的超级偶像发生联系的方式,都充满了几乎歇斯底里的真切渴望。毫无疑问,这已经构成了一个宽阔无比的潜在消费市场,一个全新的蓝海,已然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秀才决定不顾风险地大干一场,他顶着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巨大压力,将自己全家惟一的一间栖身之所匆忙典当了,拿到第一笔启动资金后,他便开始了人生首次胆战心惊的创业生涯。

决心孤注一掷的秀才,首先来到宛丘最大的布匹交易市场,以批发价格大量购入了一种中低档的结实布料。然后他高薪聘请了一位裁缝师傅,将这些布匹细心裁剪为不大不小的四方布块。花费了大半天时间,对首都宛丘一处,曾经出现过公子忽密妫这对璧人身影而瞬间爆红,名扬四海的滑稽雕塑细细观察琢磨后,他回到家里通宵达旦地在那些廉价布块上,绘制出了十分逼真的场景图样。

真正高明而可能获得市场青睐的手段在于,秀才在每幅画作里那座著名的雕塑旁边,都事先勾勒出了一个青年才俊或者妙龄少女的轮廓,只留下面部的五官全部空白,等待以后现场加工,他把这些已经批量制作完成的布块称之为‘底片’,但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将成为一项享誉全周,影响深远的划时代发明。

隔天上午,当他坐在那个雕塑旁边,对那些摩肩擦踵,蜂拥而至排着长队,准备抚摸一下,这个曾经与他们偶像,亲密接触过的石块的众多青年男女,高声叫卖着他的不凡创意时,短短片刻之间,他昨晚彻夜未眠,苦心描绘的近百张底片,在现场进行了简单的人物面貌素描加工后,便被一扫而空。

当秀才捧着沉甸甸的银两,一路喜极而泣,痛哭流涕地飞奔回家,交给已经几天没钱买米,饿的是皮包骨头,两眼昏花,连平生酷爱的骂街力气都没有了的老婆时,他深深知道,他为之等待了几乎半个世纪的人生第一桶金,终于还是到来了。

对于来之不易的宝贵商机,秀才决定紧紧抓住绝不放手,他继续想方设法,四处筹款用来购买巨量的布料,租借更大的房子和聘请更多的裁缝及画师以扩大制造‘底片’的规模与效率。‘底片’的品种也不仅仅局限于,那座可笑喜感的粗糙雕塑,宛丘附近所有知名的大小景点都进入了他的‘底片’之中,以供前来陈国首都旅游度假的各类游客自由挑选。

最能体现秀才过人的经营才能的事例,莫过于他成功地申请到了全周范围内,唯一的‘底片’技术应用专利权,在此商业经营保护措施之下,天下各国所有模仿跟随他,从事同样旅游观光景点摄影,这一全新行业的同行们,不得不购买来自陈国秀才作坊生产的‘底片’,才能合法营业。

秀才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将自己具有市场垄断地位的‘底片’作坊,命名为‘壳搭’,从此成就了一家充满传奇的国际巨无霸作坊。短短几个月的光景,他凭借着摄影界垄断巨头的身份,就进入了,全周大名鼎鼎的‘唬人’富豪排行榜且名列前茅。下一步他有着更大的设想,如果能够想方设法,高价收购到比如洛邑大赏得奖公主,这样的世界青年偶像的个人肖像权的话,他的巨型拖拉拾作坊,就可以马上开辟出前景更加广阔的崭新生意:人物肖像摄影。

他下定决心,不惜代价从收购公子忽密妫公主这对名满天下金童玉女的肖像权开始,作为他进入人物摄影界的重要开端,可郑国太子公子忽再也没有出现在宛丘的事实,的确是对他蓬勃发展摄影事业的一个沉痛打击。

“必须承认,我过去很穷。但跟那时候,没钱消费相比,我今天才发现,有钱,却投资不出去的情况,才是最让人心‘sei’的事情。”

已经穿金戴银,财大气粗的不第秀才充满遗憾地对着,来自洛邑的夏也街日报人物专访作者何思劳男士,侃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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