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呆呆的看着侃侃而谈的秦望，像是被一巨大铁锤击中了头部，什么东西瞬间碎掉，以前在意的，此刻却突然变得豁然开朗，不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了。
“……我真傻。”她喃喃的说着。
秦望吓了一跳，“没事儿吧张小花？你眼神怎么看起来——”
话还没说完，苏九拨开在自己眼前晃悠的秦望的手，跳下座椅，冲出了游戏厅。
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纷繁芜杂的各种声音涌进耳朵里，各个不同模样的面孔进入苏九的视线中，却没了李优一的踪影。张惶顾盼间，泪水涌出了苏九的眼眶。
“我后悔了……怎么办？”她捂着眼睛低声问着。此时能在身边，听清楚那含混不清的话的，只有张小花了。
张小花默然。
“我知道我错了……怎么办？”苏九蹲下来，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淌，双手捂不住，任它流着。
“他以后都看不见我了，没法改了，对吧？”苏九像是在问张小花，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一个可悲的事实真相。
“我算不算自作自受？”
“自己说分手就分手，完全没问过李优一的意见，还用那样的语言说他做的事很肮脏……凭什么我就会觉得我能那样对待李优一呢？就因为我自以为是我不被他爱着。那有什么关系……”
“可惜没机会了。”
一双手伸过来按在了苏九的肩膀上。
苏九几乎是惊喜的抬头，她误以为那会是李优一的手，就像所有偶像剧里都会演的那样。
可惜这不是偶像剧。这是现实。
那是追出来的秦望的手。
秦望蹲下来看着苏九那双不断流着眼泪的空洞的眼睛，声音很轻，“你舍不得，为什么要分手？”
“关你屁事。”苏九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顿一顿，跟着就是嚎啕大哭。
秦望轻声说：“借你肩膀吧。”
大声哭泣完全不在乎仪表姿态的女人抽噎着将头埋在秦望的胸口，秦望的肩膀很快被似乎是源源不断的泪水给浸湿了。
秦望想，至于吗？
他又想，他好像有点替张小花难过了。尤其是在张小花一边哭，一边竭尽全力忍住哭声的时候，他会觉得特别的不舒服。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抽抽噎噎的苏九终于在闷着头哭了半晚上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来大哭一场了。
虽然让她有个肩膀依靠哭泣的对象并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从旁边路过的路人纷纷回头看着眼前这对青年男女，各有各的议论，交头接耳，轻讽着笑话的，看热闹当好玩的，以为是煽情电视剧拍摄当中的，好奇的，疑惑的，惊讶的，埋怨苏九哭声太凄婉太大声的，纯粹是走过路过的……林林总总，各种目光和表情，陪伴着一个哭得像个完完全全的孩子的苏九，从下午三点多，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半。
秦望的脚都蹲麻了，却一直不敢换脚，就怕苏九没有哭个痛快。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刺激着麻痹掉的半身神经，各种滋味顿时□□，苦不堪言。
却还是苦苦忍着，不知道为何。
苏九的哭声渐渐停下来，从秦望的肩窝处抬起头，泪眼朦胧，鼻涕挂着，看起来好丑。
“真难看。”秦望说着，递过去纸巾。
苏九接了。
“谢谢。”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哑掉，说出来的话好折磨耳膜。
想要站起来，费了半天劲，苏九这才意识到她的双腿麻得已经没了知觉。看秦望，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个家伙估计跟她感受一样，有点站不起来了。
干脆就学秦望一屁股坐在街边上。
“傻瓜！”苏九说秦望。
“我认了。”秦望微笑着说。被街边十一月的冷风一吹，脸上的肌肉都冻住似的，秦望的微笑看起来跟电视上那些怪蜀黍差不多，别扭极了。
苏九没来由被那样的笑容给逗乐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已经扯开了一抹笑。
“我宣布，我们两清了。”苏九笑着说。
“咦？！”秦望没怎么听清。
“我说，你万圣节吓我那事儿，我再也不计较了。因为你今天陪我哭了一场，什么都够了。”哭完后，一切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心里边那些憋屈和郁闷都不见了踪影，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清楚起来，所纠结的也不再想要纠结。总算知道，原来自己以前太宠自己，结果让自己的眼睛看不到最真实的心意，现在，虽然迟了点，也比不知道的好。能得到这样的结论，全靠秦望让她哭这一场，感激不尽。
秦望愣住，完全像个苏九刚才所说的傻瓜一样，眼睛里面登时没了神采。
“两清？”他咀嚼着苏九说的这两字，之前还在思索的问题随之有了答案。
“我不要两清行不行?”秦望问苏九。
“怎么，你还想欠我，还是想我再补偿你点什么？”苏九以为秦望要开玩笑。
“做我女朋友吧。我认真的。”秦望说。
苏九下意识觉得这又是个蹩脚的玩笑，可在看到秦望那眼神的时候她意识到这丫的不是个玩笑，玩大了。
“这可不好玩。”苏九说。
“我想试试。”秦望一副破釜沉舟的勇气。
苏九揉着自己的双腿，活血，慢慢有了气力，觉得似乎能站起来了，想的够久，心中已有了该回绝秦望的话。
“别喜欢我这种人，我不配。这是其一，”她慢慢的努力伸腿，做站起来的动作，很好，要成功了，“其二，我不喜欢你，我非常确定。所以你还是死心吧。”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来，苏九已经站起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呆坐在地上的秦望，苏九想着该怎么安慰秦望，却忍住了。不能安慰，越安慰，越让秦望陷入深谷。
“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再见。”
秦望没有叫住苏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