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的女儿,放在整个大鸢朝,也是温婉大方的佳人,司尚允竟然连拒三次,不把我放在眼里,岂有此理!”萧丞相一脚踹在跪伏在自己跟前的下人,还要作势再踹一脚,却被刚刚踏进门槛的萧颜出声制止了。
“爹爹,莫要动怒了,仔细伤了身子,再者他也无罪,爹爹怎可牵连到旁人的头上来。”萧颜的声音犹如黄莺鸣啼,清脆动听,加之她气质温婉,说话间,眼中的笑意不减,眸光流转,十分的亲和,萧丞相有十分气,也散了一半。萧丞相向来最疼爱这个小女儿,如今屡次被拒,怎能不动怒?!
那下人得了萧颜的说情,感激的磕了两个响头,便一溜烟的退了出去。
萧颜体态纤纤,每次出门,都是要侍女兰心扶着的,她倒不是当真这样虚弱,不过是为了衬托她娇俏的体态故意为之罢了。这一刚进了门,便推开了兰心的手,自顾的走到萧丞相的跟前,替他倒了杯茶水。
“爹爹何故如此生气?可是早朝时,受了气?”萧颜说着,倚在萧丞相身边,作出撒娇的模样来。她年岁也不过十七岁,模样又生得好,这样瞪大了杏眼看着萧丞相,老头当然很是受用,大笑了三声,随萧颜一同坐了下来。
“这朝堂之上,还有谁敢给你爹爹气受,爹爹这是为你的婚事操心啊!皇上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怕是年尾都难以撑下去,最迟开春,新帝必会登基,你若是能与新帝成婚,皇后之位非你莫属。爹爹可就是要仰仗着你啊。”
萧丞相见女儿有不满的情绪,忙哄道:“那佳婿自然也是颜儿你喜欢的,若不是良人,为父也不会答应的。你是为夫最为喜爱的女儿,为夫可是要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子啊。”
萧颜悦言,立即喜笑颜开道:“太子爷可是答应了?父亲,今生我是非他不嫁的!”
当日宫中宴会,去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但却只有太子爷一个人,岿然不动,任凭身边的女子打扮得如何艳丽,也都是平淡视之,即使有女子故意想要同他说话,他也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最后还提前离席了。倘若这样冰冷的男子,能为她情动,该是如何的情态?一想到这里,萧颜便眉开眼笑起来。
如果那样神威的俊逸的太子爷,为她倾心,萧颜便忍不住双颊都微红了。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司尚允,根本都不想娶她。甚至都不正眼看她一眼,让萧丞相父女很是不悦。
萧丞相见女儿已经陷入了痴态,也不好伤了女儿的心,便委婉的开口道:“此事我已经同圣上提过,只可惜太子爷已经有了婚配,我断然是不会同意你入他王府成为妾室的,明日我会与七王爷交谈一番,若是贤婿,便借着公务请他来家中,你在屏风后悄悄看看如何?好与不好全凭女儿你自己,可好?”
萧颜登时脸色有冷了下来,只是在萧丞相面前不好发作,藏在衣袖里的手却已经握紧了拳头,勉强笑道:“还是一切凭爹爹做主吧。”
等萧颜被兰心搀扶着回到自己的闺房后,她即刻一改先前眉目带笑,温和的神情,一张俏丽的脸上布满寒霜,眼神看起来犹如鬼魅,口气也是十分的阴冷,她冷哼一声道:“心上人?这大鸢朝,待字闺中的大臣之女,哪一个我不认识,哪一个能比得上我?我看这完全就是司尚允的推托之词罢了,我萧颜难道就那么入不了眼不成?”
她这话当然问得是兰心,兰心在她身边一直伺候着,早就摸清了萧颜的脾气,也自然是知道萧颜是什么样蛇蝎心肠的女子,别看年纪才十七,但是手段之残忍,旁人望尘莫及。甚至可以说是令人发指。
“小姐,奴婢听闻太子爷前段日子奉皇上之命去了一趟青州,早前皇上想要给太子爷赐婚,太子都以年纪还小拒绝了,但这一次,却称自己有了心上人,倘若是托词还好,若不是,那这心上人,必定是在青州认识的。”
兰心的话点醒了萧颜,她垂眸不语,等了好久,才露出笑颜来,拉过兰心的手臂,小声道:“青州距离京城,说远也不远,明日打点好一切,我们去一趟青州……”
“小姐……路途艰辛,小姐当真要去?”兰心有些担心,这万一被老爷知道了,这萧颜肯定是没什么大事,可是受苦的就只有她。
萧颜勾唇一笑:“自然是要去的,假使是莫须有的心上人,权当我出去游玩几日,若真有,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狐媚子,勾得太子爷,连丞相的婚事,都要拒绝!看我不好好对付她。”
萧颜带着娇兰,还有一名武功不俗的护卫一起到达青州的时候,京城内,也是黄立受刑之时。
就在黄立被凌迟处死的当天,一道皇榜从京城传到了青州,送皇榜之人将告示贴在了公告栏上,待看见皇榜上写的什么,一时间青州的人都哗然了。
“……青州苏柳氏,勾结土匪,意图谋害继女,心肠……苏柳氏之女,与恶贼黄立通款曲,不忠贞,不知廉耻……由青州知府全权办理此案……”
这样的消息,那可是青州一大丑闻,不消几个时辰,就传遍了去,甚至一些来青州的客商,都带着这茶余饭后的谈资,去了别的地方说去了,后来还成了一则说书人经常拿出来讲的笑话,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全青州的人都知道了夏府的这些不堪之事。
夏望天气得连手里的账本都摔了下去,疾步赶回家,怒道:“将夫人和大小姐带到祠堂来,不得有误!”
方才他在钱庄查账时,几个家里的宗亲就过来了,都是老人家,说得都含糊不清。夏望天听了许久,才明白了原原本本的意思,他简直不敢相信,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震惊了,夫人与土匪勾结,要谋害自己的女儿,大女儿不顾贞节,做了苟且之事。哪一样,都能让他气得直接把人赶出去!
而此时此刻的苏倩茹,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带着夏言洛赶去了普华寺。如今,只有先让夏言洛带发修行,才能免去浸猪笼的惩罚了。
夏言洛跪在香蒲上,哭得双眼通红,奈何她脸上还有胭脂水粉,这样被眼泪打湿了,哪里还有楚楚可怜的感觉,只觉得风尘味十足,跪了一会,就拽了抓苏倩茹的衣袖道:“娘,我腿酸,可不可以起来了?在这里别人又看不见,我又何必受这种苦呢。跪在这里真的好难受。”
“腿酸?!你还敢说腿酸!你怎么和我说的?!现在竟然都敢骗我了!我何时教你这样不懂规矩了!好好跪着,向菩萨忏悔!”苏倩茹这样决绝的模样,有七分是真的,还有三分是做给主持看的。
因为苏倩茹一直吃斋念佛的缘故,所以这普华寺的主持与苏倩茹算是老友了。只是今日这件事情,主持也有些为难。夏言洛所犯的,是色戒,而且带发修行,那都是浅层的。若要真的赎罪,是该剃发的。
不过他们这里是普华寺,不是对面山腰的慈宁庵,是不收女弟子的。
“苏施主,不是贫僧不答应,而是小施主她是需要剃发修行的,但本寺只收男弟子,不如苏施主带着小施主,去慈宁庵吧,哪里的庵主和贫僧还算交好,会答应下来的。”
苏倩茹知道不能再磨蹭下去了,此刻夏望天肯定在找她和夏言洛,方忠浩还在山下等着她。
夏言洛听说自己还要剃掉头发,当即哭道:“娘,我不要剃光头发,我带发修行!”
苏倩茹此刻真是手忙脚乱,一巴掌打在夏言洛的脸上道:“住口!你自己造的孽,我帮你收拾的还不够啊!若是不剃发修行,你就要浸猪笼,你若是想死,就带着你的头发一块!”
夏言洛哭哭啼啼的被带去了慈宁庵剃了头发,换了一身尼姑的衣裳,又不肯念经,被庵主骂了几句,打了戒尺,才收敛了许多。
交代好夏言洛的事情,苏倩茹下山时,天色已渐渐黑了。方忠浩瞧她神色憔悴,担忧道:“言洛都安顿好了?你也不要太着急,若是夏望天敢对你怎么样,我们就一起离开青州,带着言洛再也不回来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你们母女的,再怎么说言洛也是我的骨肉啊。”
苏倩茹神色间并未流露出感动的模样来,反而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封书函来,道:“这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房契,上面是夏家的胭脂和布庄的,但需要你的印鉴,才能去典当,你现在盖上,然后我拿着去换钱,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走。”
方忠浩没想到苏倩茹早就准备好了,一时间有些老泪纵横。他当时追随苏倩茹,对她死心塌地,虽然两人不能光明正大,但是夏言洛是他的女儿,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知道苏倩茹有野心,但那又如何,这是他爱的人,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因为夏家的胭脂行和布庄,有方忠浩的分红,所以需要他的印鉴,是正常的。他便也有没有多想,就掏出印鉴,递给了苏倩茹。苏倩茹拿着印鉴盖了章,就将信函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