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洁对宋妈千叮嘱、万嘱咐以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宋妈满腹狐疑,不知她为啥不让自己对别人说她小时候的事;不知她为啥急着让自己离开扬州。可既然小姐说了,自己就一定得听,小姐总不会害自己的。
若洁刚从肖府出来,迎面就碰上了胤禛。“咦?你怎么来了?”
爷怎么来了?你身边有两只虎视眈眈的色狼,爷不来,能放心吗?皇阿玛也真是的,明知昊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十四更是贼心不死;还让他俩跟着洁儿,这不是存心给我添堵吗?洁儿也是,走哪都带着那个烦人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昊然。胤禛满心不愈,可看若洁好想哭过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关心地说道:“看你去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我不放心你,就禀了阿玛来接你了。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地方。你没事吧?眼睛红红的,哭了?”
若洁知道有额图珲在,自己和奶娘重逢的事,是瞒不住的。于是揉了揉眼睛,“很明显吗?我是高兴的哭了,你猜我见到了谁?”
说完,不等胤禛猜测,就高兴地笑道:“我奶娘。嘿嘿!看着她和两位哥哥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胤禛见她不复以往那般对自己冷淡,心里高兴,声音越发温柔:“洁儿,你那么喜欢她,我去跟皇阿玛求了,把她接进宫来,和你做个伴吧?”
“谢谢你,不要了。宫里的规矩那么多,万一奶娘不小心触犯了,岂不让皇上为难?再说,她跟我进宫,就见不着两位哥哥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若洁马上拒绝了胤禛的提议。以上两点固然是她不想让宋妈跟在她身边的理由,可还有最主要的两点就是:第一,宋妈是看着肖若洁长大的,让她跟着自己,自己的变化,骗得了任何人,却偏不了她;第二,留在自己身边的亲人越多,跑路的时候越麻烦。
胤禛点点头,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琢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难以掌控她的无力感。真应该把她的奶娘和她奶娘的两个儿子抓在自己的手里,可自己粘杆处的人,远远地被电瓶汽车和这轮船甩在了后面,自己现在是孤身一人,总不能亲自动手吧?看来回京后,得马上派人来扬州,把宋妈和她的儿子接到京城,并且一定要让她的两个儿子为自己效力。
胤禛回京后,还真的马上派人来了扬州,可惜扑了个空;随即马上启程南下,到广州确实见到了宋妈和两个儿子,只是人家已经在陈浩宇的安排下,登上了开往英国的货轮。
回到船上,若洁没有隐瞒,把奶娘既自己家中现在的情况,还有自己对胤禟的感激,以及自己把奶娘他们安排去广州的想法,都告诉了老康。老康为她的诚实和善解人意,欣慰地点点头。“你这孩子,总是为别人想得多。”
接着若洁又征求他的意见,是走旱路经过山东?还是走水路经运河直达京城?老康毫不犹豫地选择走水路,他觉得水路安全,而且若洁这艘船上,有好几门大炮,有谁敢靠近?
若洁只好遵旨,却犹豫着要不要把六年前在山东看到的情形告诉他,毕竟是六年前的事了。
老康见她邹着眉头,忍不住问道:“丫头,还有什么为难的事?你说出来,朕替你办了就是,邹着眉头干啥?”
若洁感动。这小老头自刺客事件以后,不知是不是内疚,对自己越发宠溺,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她不再迟疑,走到老康对面坐下,娓娓道来,最后陈诉道:“三年清知府,百万雪花银。老百姓如果有活路,怎么会去干那刀头舔血的营生?都是被逼的。老爹,女子不得干政,您别怪我,这两天晚上,我把如何严防、严惩腐败,写了几点不成熟的想法,您要看看吗?”
老康听后,更是老怀宽慰。她敢这么跟自己说,那想法又怎么会不成熟?当即点点龙头,“朕不会怪你,你大胆呈上来就是。”
老康也是认识到了贪污腐败的危害性了,所以已经下了决心,要严打了。
若洁不成熟的想法,果然没让老康失望。看着她用漂亮的簪花小楷写着:对贪污腐败必须采取四严措施----严防严打严管严惩。文中提到了:造成贪污受贿腐败的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权力的大小,也不是贪官们的贪得无厌的欲望,而是因为没有有效的监督制约机制。没有有效监督的权力必然产生腐败,这是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客观规律。提到了民告官所设的种种历法,所造成的贪官的有恃无恐。提到了经济违法、违纪处罚条款太少、太宽松,给贪污腐败分子和那些想贪污腐败的分子们预备了太多的后悔药,根本无法震慑这些贪污腐败分子和想贪污腐败的分子,反而是在姑息养奸!必须制定严厉的、具体的、完善的经济处罚和行政制裁实施细则。。。
老康看完后,把文稿递给了皇子们,摸着胡子欣慰地笑道:“字好,文章更好。大清有这样满腹经纶、心怀社稷的女子,何愁不兴?”
胤禛、胤禩、胤祯看完,也是暗暗心惊。这也就是个女子,要是个男人,哪还了得?看皇阿玛的意思,大清未来的国母,非她莫属,把她争到手,皇位也就等于到手了。
皇子们各怀鬼胎,琢磨如何把若洁弄到手,可时间太短,没等他们的攻势展开,轮船已于四天后的下午一点十五分到达了京城。
若洁看着码头上迎接老康的、黑压压的文武官员,想到自己离开京城时的惨状,不由百感交集、眼含热泪。京城,我回来了!
老康见此情形,赶紧拍了拍她的小手,“丫头,放心,万事都有朕替你担着。去更衣吧,随朕下船,接受百官朝拜。”
他刚说完说完,李德全就赶紧吩咐提前来到船上的宫女:“还不侍候固伦慧祥公主更衣。”
若洁看到那高贵华丽的、象征固伦公主身份、正反面各绣一条正龙,两肩给自绣一条行龙的朝袍,顶镶嵌八颗东珠的朝冠,以及朝裙、朝褂、龙褂、金约。。。吓了一老跳!开什么玩笑,这些都要穿上、带上,不热死,也得累死。赶紧跑了出去,找到了正在换龙袍的老康。“老爹,打个商量行不?我可不可以不穿那公主的朝服?”
老康看她一脸的不情愿,小嘴噘得老高,不由想笑,最终忍住了,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是你第一次接受百官朝拜,哪能不穿朝服?”
“那您是说,今天过后,我就不用穿了?吔!太好了,老爹万岁!”若洁抓住了他话里的语病,赶紧欢呼道,还冲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没等老康反应过来,转身又跑了出去。
老康和几位皇子、李德全、额图浑对她雷死人的言行,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可那些刚上船的侍卫、太监、宫女哪见过?被雷得想笑不敢笑,齐齐在那筛糠。
那些宫女都是李德全亲自点派的,本来就极有眼力见,见若洁对她们挺和蔼,此刻又见皇上如此宠溺她,哪有不巴结的道理?
其中一位好像是大宫女,边给她梳头,边啧啧称赞:“公主,奴婢在宫里也有四年了,说真的,漂亮的主子,也见过不少,可像公主这样的姿容、身段、气质、神韵,奴婢真是从未见过。”
若洁从她刚刚拜见自己时,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瓜尔佳*赛云珠,见她虽然姿色平平,倒也聪明伶俐,暗想李德全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她到自己跟前服侍的。那既然跟了自己,也是缘分,不管她是真心夸自己,还是故意讨自己欢心,自己都得提醒她一下。也趁机立立威,让这些自己还分不清是敌是友的太监、宫女知道,自己这个没有皇室血统的公主,不好欺骗。
于是她面带威仪,轻轻一笑,“赛云珠是吧?以后这样的话,到宫里千万不要再说,免得遭了别人的嫉。我倒没什么,倒是你,万一我不在宫里,照看不到你们,只怕遭殃的是你们。你们其她人也都记着我说的话,不要因为皇上对我们好,就目中无人,做人一定要低调。知道吗?”
宫女齐齐跪倒:“奴婢谨遵固伦公主教诲。”赛云珠本来在宫里也是万万不敢说这番话的。此番一见若洁这么说,更是懊悔不迭,跪在那一个劲磕头,“奴婢该死,不该胡言乱语,请公主责罚。”
若洁见她吓得如惊弓之鸟,忙让自己的丫鬟扶起她,责怪地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何时说要罚你啦?快起来。”
打一巴掌该给个甜枣吃了,若洁转过脸又对其他的宫女、太监说道:“你们也都起来,以后在咱们自己的寝宫关起门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膝盖不疼吗?这些规矩做给外人看看也就是了。”
四名宫女爬了起来,打开妆奁,拿出胭脂水粉就往她脸上招呼。看着镜子中,如同吸血僵尸一般惨白的脸,喝过血一般的樱桃小口,若洁大喊一声:“停。”然后冲进了洗手间。
出来后,她对四位宫女说道:“以后我不用你们化妆,你们只负责给我穿衣服就行了。”心想,这繁杂的衣服,我不会穿,不然连这我都不会要你们帮忙。
四名宫女一听吓得又要下跪,若洁拦住她们,吓唬道:“再跪,我就要李总管换人。”
四名宫女一听不敢跪了,看着若洁从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酒红色的、不知什么材质做的、精美的小盒子。打开来众人一看,里面分了好几个装了各种颜色脂粉、稀奇古怪小刷子的小格格,盒盖上还有一面水银镜,能照见人影;又见她拿出几只从未见过的小棒子(眉笔等),好奇的面面相觑,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