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鸣闪电,大雨滂沱,似一声声重锤敲打在“赵弘灿”——白亦寒的心上。他更烦躁了!边抽着烟袋,边来回走动着。
南烟看着自己的爱人烦躁不安的样子,心里更加担忧。
老爷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呢?从出去见过那位少爷喜欢的白姑娘回来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难道是爱上了那位白姑娘?
念头一闪过,她自己都鄙视了自己一下。怎么能这么猜忌洪灿呢?他绝不是贪恋美色之人,而且重情重义,不就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不顾父母的反对,死活要不计名分地嫁给他的?
对啊,听说他回来找到大姐和少爷还谈了一番非常严肃的话,把大姐都说哭了,少爷倒是挺高兴,还直夸:“爹,您真英明!”
可后来不知为什么父子两又吵了起来,少爷还跑了出去。难道洪灿是为这件事伤心烦恼?可以前,少爷那么荒唐,也没见他这么犯愁啊?
不,不对啊。他是对大姐没感情,可再怎么说,少爷也是他的亲骨肉,自己又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这看着看着,年龄越来越大,怕是真的急了。
南烟忙走到自己爱人身边安慰道:“洪灿,你也别太为少爷操心了,要当心自己。。。”
“你别来烦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丈夫粗暴地打断了。
南烟感到委屈了,这是自打他两结婚以来,亦寒第一次对她发火,发的还莫名其妙。她一声不吭地走到床前,低下了头。
白亦寒看着委屈的小妻子,后悔不已,怎么能这么对她?刚过来那两年,如果不是南烟,自己还不知能不能挺过来?自己已经对不起现代的爱人了,难道还要伤另一位爱人的心?
一念至此,忙走过去搂住妻子,软言慰予:“南烟,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你别生气。”
南烟善解人意地笑着摇摇头:“洪灿,是我不好,我要是能为你生个孩子,你也不会如此。。。”说到这,她眼眶红了。
白亦寒更烦躁了!他那是为了这个啊!他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若洁,白天的一番话烦躁、烦恼。
本来父女相认,女儿又如此出色,自己又是朝廷正二品大员,两广地区最高行政长官,从今往后,应该能过上和和美美的好日子啦。可听完女儿的话,他哪还能高兴得起来?
先是从女儿嘴里得知,现代的妻子因思念自己,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不说,还把身体弄垮了。
紧接着又听说女儿是康熙皇帝四儿子——雍亲王的小妾,还有过那么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最后听见女儿聘来的两位外国气象学家禀告说:“今晚就将有暴风雨袭来,而且风力将达到7-8级以上,海上将达到9至10级以上。
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让他难以承受。他马上就提出让女儿离开广州,躲到福州乡下去,可若洁斩钉截铁地就拒绝了:
“爸爸,我对着赫勒的尸体发过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我一定要回到京城去,讨还这笔血债。爸爸,您要帮我,帮我成为大清最重要的人,成为康熙舍不得杀掉的人,我才能有力量完成我的心愿。”
白亦寒心都要碎了!他怎么可能希望女儿回到京城皇帝身边去?别说是皇宫,就是在自己这总督府,他都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南烟第一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流产,就是例子。
他出车祸后,就觉得有一股白光吸着自己,一个劲地旋转,转着转着,他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变成了赵弘灿。
他被雷懵了!本来就思念妻子女儿若狂,再加上无法面对穿越这个事实,白天只好借办公来麻痹自己,晚上就借酒浇愁;也不敢面对赵弘灿原来的妻妾、儿女。
这种状况,直到三年前回京述职,被赵弘灿的同窗好友拉回府,晚上喝醉,用笛子在那吹《二泉映月》,被南烟发现,对他一见钟情,百般安慰关心他,让他在南烟身上看到了妻子善良、温柔、体贴的影子,这才走了出来。
后来他娶了南烟,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南烟的父亲这个好友,和自己跟南烟的第一个孩子。
南烟的父亲是个正四品京官,哪会同意自己宝贝女儿嫁给自己的同窗好友做妾?当即和白亦寒翻脸,可也没能止住女儿的嫁人做妾的脚步。
可他和南烟结婚后的第一个孩子,却因为南烟怀孕后,住在总督府里,屡遭赵弘灿其她妻妾的欺负,而流产了。
总督府尚且如此,何况亲王府?何况那位亲王还是最刻薄寡恩、最冷血的?何况还有那么多皇子惦记着女儿?这要让康熙知道有四个儿子都看上若洁了,他岂能饶恕若洁?
偏偏女儿还非要去闯那龙潭虎穴,这还不说,还要去拔那些母老虎的牙,这还得了?
现代的妻子和女儿的事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这还不算,又要下暴风雨;这在现代都会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的自然灾害,这次又会给广州的老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
白亦寒为现代的妻子心痛,为女儿忧愁,为已经到来的狂风暴雨焦虑。
竟管下午他已经紧急召开会议公布了台风预警信号,也把防汛任务一级一级布置了下去,可能不能起作用,这个作用又能起多大,他自己都拿不准。看今晚风雨交加、雷鸣闪电的动静,就知道这场风暴小不了。
想到这他再也呆不住了,温柔地叮嘱了南烟一番:“南烟,这场风雨太大,我不放心,得去衙门看看他们布置得怎样。你先睡,别等我了。”
说完,不顾南烟的强力阻拦,披上若洁昨天给他的、刚研制出来的雨衣,套上同样是女儿给他的雨靴,带着随从,冲进了茫茫夜色、狂风暴雨之中。
窗外狂吼的风雨声,同样让若洁心急如焚!
她下午正在和父亲互诉离别后的事情,就听那两位气象专家急三火四地来报:“发现强烈流体涡旋,移动很快,最迟今夜就会到达广州。”
“形成的风力多大?”她赶紧问道。
“达到7-8级以上,海上将达到9至10级以上。”两位气象学家面色凝重。
若洁一听急了,顾不上再和爸爸互诉离别之情,马上吩咐秘书拿来一套刚研制出来的雨衣和雨靴样品,递到了白亦寒手上:“爸爸,时间紧迫,我们分头准备吧。”
转身就跑了出去,边召开紧急会议,布置防汛工作,边马上让人通知陈大哥的漕帮,海云大师,山寨里的村民,戴维斯船长和商会的人,做好一切防范措施。
可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这样一夜下来,肯定会形成洪涝灾害。虽然,他们白氏集团今天下午总动员,把一些贵重的、怕水的物资和器材搬到高楼上去了,楼下门口也用挡水板和沙包挡住了,而且,他们的楼房在建筑时,也充分考虑了防涝和防震的功能。所以,白氏集团能应对得了这场大自然对他们的考验;可不代表全广州市所有的房屋、桥梁、还有堤坝都能经得起暴风雨的袭击啊?
若洁看着越下越大的暴风雨,暗自庆幸:幸亏把家也搬到医院顶楼上来了,不然那地方地势洼,还不被大水淹了?也不知陈大哥他家里撤出来没有?还有白云寺的和尚,山寨里的老百姓,千万别遭遇泥石流啊!
暴雨飓风肆虐了一夜,若洁也一夜未眠。因为,她新盖的两座大楼,地势加固的那么高,周围都是一片汪洋。
大约清晨六点钟,风力好像减弱了,若洁再也坐不住,安排不会游泳的在单位留守,带着会游泳的员工和所有能用得上的工具,朝市区赶去。
此刻,风力比夜里已经小了很多。可饶是这样,她的雨帽还是被风掀了起来,风夹带着雨像鞭子一样疯狂地抽打在她脸上,好痛!
眼前一片狼籍,碗口大的树被强风吹得东倒西歪,小一点的树则被连根拔起,整个市区被淹没在一片汪洋中,水深的地方,已经到达胸口,好多房屋都被冲垮,没被冲垮的,已经被大水淹没了一半,水里漂浮着各式各样被风折断或刮下来的东西,水里有不少大人头顶着小孩和家里贵重的东西,在往水浅的地方游。
若洁吩咐大家拿出绳子,一个连一个地绑在腰间,因为水流湍急,她实在怕把自己的员工冲散了。
市区都淹成这样,也不知珠江边的堤坝如何?那要是冲垮了,整个广州市可就玩完了。若洁担心不已。
“天佑,你带上一路人马,边搜救老百姓,边去衙门和你爹会合,听他的指挥。注意,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不然,我饶不了你。我另外带上一路人马,赶往江边。”
她果断地吩咐道。暗忖:幸亏自己这位古代的哥哥,昨天傍晚,提着简单的行囊,来到她的办公大楼,死活都要住在单位,再也不回家。不然今天自己还真没有使唤的人。老外不熟悉环境,国内员工的指挥才能,在这怕是还派不上用场。
“那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和你一起去江边。”天佑倔强地说道。
“我是公司老总,你是职员,执行命令。”若洁神情严厉,不容他反驳。开玩笑,你的爹可是我的亲爸爸,我能放心吗?
回头她又对大伙说道:“听着,不抛弃,不放弃,大家尽力去救人;但是,一定要在救人的基础上,注意自身的安全。我不容许我手下的人,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别人的生命,我要你们都完好无损地回到我的面前。”
虽说生命都是宝贵的,可是自己手下的员工现在可都是人才,好多还是好不容易从国外挖来的,怎么能轻易让他们殒命?
说完,若洁带着另外一队人马,迎风冒雨,朝江边赶去。
天佑目送着暴风骤雨中,那个坚强、挺拔的背影,擦了一把脸上分不清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咬着牙,朝衙门方向搜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