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睿阳看着黛玉的样子,就知道她犹豫不绝,他也是了解她的,黛玉咬着下唇说道:“有罪的,就按照国家律令去办吧,但凡能宽容些的,就别太严厉了,像巧儿,还有凤姐姐刚出生的孩子,紫鹃还有着孕呢。”
黛玉到底没有说出宝玉两个字,龙睿阳放下了悬着的心,贾宝玉已是成年,是绝不能逃脱处罚的,若是黛玉求情,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龙睿阳出去了,黛玉踱步至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流下了眼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已的心肠变的这么硬了,面对着龙睿阳这个主事者,一句话就能免了罪的王爷,却始终张不开口。
黛玉不敢说,只因她知道龙睿阳心中一直忌讳着宝玉,总是担心着黛玉的心里还有着宝玉的位置,所以每每提到有关宝玉的事,都会和黛玉闹着别扭。
黛玉也爱小性,认为龙睿阳不够相信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与宝玉情缘已断,如今还有的只是九年的兄妹情罢了。如果宝玉遭了难,这个情要不要求,怎么求,怎么提起才能不让龙睿阳觉得反感。
看着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其实也有着小心眼的一面,黛玉担心若真的求情让他饶了宝玉,会不会适得其反,再引发他的醋意,将宝玉治罪,到时岂不是得不偿失,如今还没定罪,且等等再说。
宁荣二府从主子到奴才已经四五天未出得大门了,蔬菜粮食皆有王府的人送至门口,贾母曾经历过大风大浪,心里明白,看这架势,这次必定是在劫难逃。
坐在屋子里,常常听见丫头们小声的哭泣,王夫人病倒了,这会儿倒是尽显宝钗,里里外外的只忙她一个人,贾母把素日对宝钗的厌恶减了几分,谁当家不为自已呢,唉,反正都是家里的东西,她私拿了,将来花用的也是宝玉。看她仿佛一直是廉静寡欲极爱素淡的,一个过门不到一年的小媳妇,真出了事倒比别人更镇定几分,想来人生在世真的是有定数的。
宝钗想的开,坏事都是贾母和贾府的当家爷们做的,自已的私房钱早挪到了妈妈那里,若论罪行,抄家却不至于全家问斩,宝玉虽是男丁,却一向不问世事,况宝玉真有难,黛玉绝不会不管。若往好里想,朝廷对贾家只是警戒一番,无有大的动作,贾母对宝钗此番任劳任怨的态度必然会有所改观。
王夫人却对宝钗的作法有些心寒,只是家难当头,没有心思理这些事情罢了,甄府寄存的银物,被宝钗偷着卖了大半,钱都私藏了起来,连一两都没有孝敬婆婆,这就是她睁大了眼睛选的媳妇,吃里扒外。
贾母一直坐在房里等着查抄的旨意,不想过了三四天都没动静,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若这些事情坐实,圣旨早该来了,如今还没旨意,是不是贾珍在危言耸听,因叫琥珀去大门外瞧瞧,可还有官兵吗?
不大功夫,琥珀就跑了回来,官兵不但没少,反而还增加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将宁荣二府围的跟铁桶似的,贾母的心又落了下来,自从宫里贤德妃出了送假参的事情,到王夫人的拘押,平太太的自尽,贾母的心情大起大落的,常常用手抚着胸口,只因心口那里时不时的疼着。
这忠顺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听说是案子已经基本查的清楚,可是又不结案,只是把赦政兄弟带去审问一番,贾母的心悬的高高的,虽不露声色,内心却非常害怕被抄家灭门。
可是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结果,却还要等待的日子更痛苦。贾母的这种心态就是龙睿阳需要的,如果仅仅是将她和一干人犯拿到刑部问罪,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就要这样让她等着,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
贾母甚至于想过,是不是宫里的娘娘起了作用,娘娘一定会为娘家人据理力争的,她是婥雅公主的母亲,又是双封号的妃子,皇上不会太过绝情的。
想到这里,贾母的心情又放松了许多,可卿虽说也是皇室公主,总归是义亲王的女儿,皇上为了皇位,定然要铲除异已,兴许还觉得贾府是做了一件好事呢,否则怎么会迟迟的没下旨意。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晚上,鸳鸯看着贾母说道:“老太太今儿个气色好多了。”贾母点点头,也有兴致收拾自已,换上了一套秋香色的衣服,还站到镜子跟前照了照,唉,到底老了。
刚刚吃过早饭,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贾母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细看时却是刑夫人凤姐婆媳,贾母放下心来,说道:“一大早的,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刑夫人哭道:“老太太,宁府抄没了。”
贾母吃了一惊,随即又问道:“几时抄没的,我这里怎么一点信都没得着。”待听说是刚刚发生的事,贾母笑道:“珍儿干的好事,我这里没事,他那里倒先抄没了。”
正得意着,贾琏走了进来,回道:“老太太不要出去,外面来了义亲王爷和北静王爷,让命内眷回避呢。”说完又急忙走了出去。
贾母终于慌乱起来,看身边的女眷们都已经吓的大哭起来,连王夫人李纨宝钗和紫鹃等也被赶到贾母的内院来,贾母心里最挂念的是宝玉,见宝玉没跟进来,忙问着宝玉哪去了。
紫鹃已哭的泣不成声,还是宝钗持重,虽眼中流泪,却仍说道:“方才往这来时,宝玉和琏二哥都被义亲王的人给拿住了。”
贾母先前还是圆瞪两眼听着,及至听到宝玉被拿,一仰身便向后栽倒,亏得鸳鸯在身后死命扶住,贾母已是哭得气短神昏,口口声声的只要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