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妖孽,混进本宗聚贤盛会,是何目的?!”南风拦在夙秋身前,厉声质问。
山槐精却一心一意的盯着夙秋,对南风说道:“你对她,可千万不要这么凶……”洛绯与彤玉顿时滴汗。
“混账!”南风怒喝一声,一道仙雷劈下。
若不是洛绯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帮山槐精挡了一下,他立马能被南风劈成一棵焦木头。
“又来一只!”南风一个闪身,直接向洛绯攻来。
“有没有搞错!”洛绯避过他的掌风:“见人就打你疯了啊!”
“好个大胆的妖孽!”南风真真继承了玄天正宗斩妖除魔的宗训,见妖便杀,他紧紧盯着洛绯,出手更加迅速,洛绯左躲右闪,无奈他毕竟是上仙,且出手又十分凌厉,退无可退,洛绯只能甩出红绫迎战。二人一路打到聚贤会,殿上众人正谈笑风生,分析道法,忽然冲进两人来噼里啪啦大战一通,杯盏果盘尽数扫落,一些弟子避犹不及,险被误伤,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夙秋似乎觉得有点不妥,上前想拦住南风:“师兄,先问清楚再说。”
南风推开夙秋,对众仙道:“这小狐的身上,有女娲石!”
举座皆惊,全殿鸦雀无声。
南风跟几个仙人一起飞身上前,洛绯实在无法迎战一群仙人,败下阵来,南风掌风一吸,那鹅卵石从洛绯的袋中飞出。
早就觉得这块石头有所蹊跷,没想到竟是上古神器女娲石。女娲石乃神女女娲协助元始天尊补天所用,有让万物重生之神力,这也难怪山槐受伤能迅速痊愈,沧海桑田对它完全没有作用,独自生长了万年。
不过这好歹是我找到的吧,怎能让你们说抢就抢?洛绯跟着女娲石飞身而起,想将之抓住,被防备另一仙人凌空一掌,震得她五脏剧痛不已,一口甜腥自体内涌出,眼见着女娲石越飞越远,洛绯从空中坠下。
突然腰间有了托力,洛绯的身体停止坠落。凉意触感让她瞬间知道来者何人,心下暗叹不好。
焚天一手抱着洛绯,另一手的指尖从黑袍中隐隐而出,弹出一抹黑雾,瞬间击飞靠近女娲石的一众仙人,黑袍纷扬间,女娲石已经在他修长的指尖旋转。
焚天抱着洛绯御风于空,低眉看着底下众人,带着一贯的邪魅笑意,银发肆意。他看了看手中淡淡流光的女娲石,低头在洛绯的脸颊吻了吻,洛绯挣扎,被他含笑制住:“你真是个乖丫头。”言毕,唤过红绫,将洛绯送到下面。
彤玉赶紧上前:“你没事吧?”
洛绯摇摇头,十分奇怪的看着手中红绫,焚天竟也能御使它?!不过此刻情境容不得她继续细想,因为众仙已经齐齐飞向空中拦住焚天去路。
“魔头交出女娲石!”一仙喝道。
“哈哈哈!”焚天像是听到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少废话,想要女娲石,来抢就是。”
众仙一齐向焚天攻去,焚天黑袍翻飞,黑龙从地面窜出,张牙舞爪间吞掉无数玄天正宗弟子,黄天门等玄天正宗几位长老,立即引剑于空,与黑龙缠斗。焚天嘴角勾出一抹魅笑,随即眼眸一冷,唤出无数魅影,嘶吼怪叫着往众仙身上缠去,被魅影缠住的仙人,有的意识混乱,互相攻击,有的内脏俱被侵蚀,七窍流血,有的内力尽失,被焚天一掌击落,其状惨不忍睹,聚贤会顿时成了一场诛仙大会。
黄巳凌引剑,助其父亲对付黑龙。洛绯飞身上前,举红绫欲帮助他们一起对付黑龙,欧阳清风一剑刺来,洛绯闪身,袖口的衣服被他挑破。
“绯儿!”黄巳凌本想上前,奈何黄天门等人应付黑龙十分吃力,他无暇分身,一分神,已有一长老被黑龙所伤,黄巳凌只能再次凝神迎战黑龙。
“妖女!”欧阳清风破口大骂,举剑再刺洛绯。
如此混乱场面,洛绯无法解释,只能且战且退:“欧阳长老,你误会了!”
“你与魔头勾结,窃取神器,伤我弟子,今日我定要替六宗灭了你这妖女!”言毕,将手指划过剑身,将真气注入佩剑。
“你这老头儿怎么这么不讲理!”洛绯甩起红绫,挡住欧阳清风的剑,“要做得这么绝吗?”
欧阳清风不再跟她多言,翻身猛攻。其佩剑沾血,若是被它伤到,妖身必散。洛绯不敢有丝毫怠慢,引过红绫与之对战。
欧阳清风以为一两招便可将其拿下,根本没有料到洛绯的修为在短短时间内精进如此,心下顿时愈发恼火,九华宫培养出来的弟子,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修为,这丫头分明就是跟魔头安插在六宗的奸细!欧阳清风不再手下留情,招招致命。
洛绯足尖点过欧阳清风的佩剑,跃出更高,甩过红绫,红绫有所感应,主人越强,它的妖气便更盛,猛烈的向欧阳清风攻去。欧阳清风看出洛绯手中红绫带着巨大妖灵,自知不能硬拼,翻身闪过,谁料身后一个人影竟然迎了上去。
“爹爹,我来帮你!”欧阳碧蝉飞身上前,举剑迎向洛绯,她早就不满洛绯一直缠着黄巳凌,平日碍于黄巳凌不能动手,今日正是机会,她必须替她的师兄彻底清除这个绊脚石。洛绯看见迎面而来的欧阳碧蝉,此刻收手也来不及,红绫将欧阳碧蝉的佩剑冲击得粉碎,强大的妖灵直冲欧阳碧蝉的身体,只听她一声尖叫,从空中摔落。
“碧蝉!”欧阳清风飞身接过下坠的女儿。
欧阳碧蝉口中不停涌出鲜血,昏死过去。
“妖女!”黄天门大喝一声,黄巳凌也是一惊。
洛绯完全没有料到红绫会突然有如此大的灵力,她在最后关头已经尽力收手,可还是没能来得及。
黄巳凌赶在黄天门抽身动手之前,拦在洛绯身前,举剑相迎,洛绯以红绫相抵。二人近身对视,黄巳凌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最终,他低声一句:“快走!”随即用剑将她挑开。洛绯与黄巳凌且战且退,一面寻找彤玉和山槐精。回身却见山槐精猛的扑向夙秋身后偷袭的一条黑色魅影,那条魅影怪笑着随即冲入山槐精体内。
夙秋打散身前几条魅影,闻声回头,看着重伤的山槐精,有些吃惊:“你……”
南风却在此刻飞到二人身前,一掌打飞山槐精,洛绯赶紧飞身将山槐精拉住,与彤玉汇合,带着受伤的山槐精,御剑迅速离开。洛绯不放心的回头,见远处玉昆山的空中一阵金光洒下,应该是神界的人去了。洛绯这才带着受伤的彤玉和山槐精,飞速离开。
山槐精再也撑不下去,洛绯只能落地,它被南风那一掌伤得很重。这些所谓神仙,口口声声上天有好生之德,可对异类的出手,总是招招夺命。
“若不是想给你留着灵丹,我早在挨他那一掌的时候就散了。”山槐精的双腿已经逐渐变得透明。
“你能在那种地方待了万年,我自然知道你的定力不同寻常。”洛绯看着他逐渐透明的身体:“还算你言而有信。”
山槐精最后一笑:“我们精,一向如此。”
一颗极亮的灵丹浮于半空之中。
洛绯将它收于手中。
玉昆山一战,仙界与玄天正宗的伤亡十分惨烈,最终神界之人赶到,方才勉强逼退焚天,阻止了一场更大的杀戮,不过女娲石,终究还是被焚天夺走。
大雨滂沱,洛绯跪在九华宫大门前,她在玉昆山上也被欧阳清风所伤,此刻脸色惨白,声音嘶哑,却仍旧固执的一遍遍重复:“弟子知错,求掌门责罚。”洛绯在九华宫待的时日不短,平日对人也是十分和善,她在此已经跪了三天三夜,许多弟子不忍,纷纷打着伞出来相劝,洛绯一一将他们劝了回去。
厚重的宫门依旧未开,洛绯阵阵眩晕,几欲倒地,她回头,看到那日大战饕餮在九华山上留下无法抹去的巨大坑洼,眼泪顺着雨水滑落。这世上关心自己的人,总是一个个因自己而受到伤害。此刻,九华宫的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九华宫主的身影在黑暗中走了出来。
洛绯跪地:“师父,弟子知错了,求师傅责罚。”
九华宫主站在她身前,半晌,重重叹一声:“你又何苦这般坚持。”他走上前,将摇摇欲坠的洛绯扶了起来,“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并不属于这里。我,也不是你的师父。”
九华宫主的为人在六宗的掌门里头算是最好的,与其他掌门的严格要求不同,九华宫主平日对弟子十分和蔼,并没有太高的要求,所以在六宗之中九华宫一直排在最末,不过九华宫主对此并不介意。洛绯入门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当初接这小狐狸过来,九华宫主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想着她一定待不了几天,不过每次看到这小狐狸大半夜的不睡觉刻苦修习,心中也有几分赞赏。九华宫主一向对自己的弟子很好,这次也不例外,他不是狠心将洛绯赶出九华宫,正因为不想她受苦。洛绯毕竟与宫中寻常弟子不同,既然不一定非要留在九华宫,那又何必让她留下来面对六宗的处罚。九华宫主心中并不确定洛绯是不是真如大家所言那般勾结魔界,但他看她,总觉得不该是个存着坏心的丫头。
现在这丫头居然还赶不走。
九华宫主将伞撑在洛绯头上:“傻孩子,你要知道,等六宗会审那日,为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你现在能跑,就跑吧,省的到时候受苦。”
洛绯摇摇头:“师父你不要赶我走,六宗会审我不怕,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他们也不能冤枉人。”
九华宫主摇摇头:“说你傻,你就是傻,瓜田李下的事情,能说得清楚么?玄天正宗和仙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那魔君焚天对你……咳咳……”他停住不说,“这要怎么解释呢?”
“我……”
的确焚天是在众目睽睽吻了她啊。
“你现在不走也没用,女娲石是由你给了焚天,到时候六宗会审,你要说不清楚这些事情,其他五宗的掌门一样会将你除去修道资格,你还是不能留在九华宫,而且,那时你还少不得吃皮肉之苦,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啊。”
这件事情已经在九华宫主的能力之外了,女娲石重现六界,怕是神界之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紫微帝君尚在闭关,若在此时将洛绯交给神界,似乎不太妥当,九华宫主只能让她先行离开,找个比他九华宫更好的地方避避风头再作打算。
“师父……”
九华宫主微微一笑:“我不是你师父,你的师父该是紫微帝君才是,帝君将你托付于我,我没能将你照顾周全,实在惭愧。”
洛绯沉默片刻,问他:“您相信我吗?”
九华宫主摸摸洛绯的头:“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也许只是无心之过呢,不过即便犯了错,及时改正,也还是好孩子。”
洛绯默然不语,自己果真是百口莫辩了。
“我明白了,我定会证明我的清白,重回九华宫。”洛绯转身。
“等等!”九华宫主将她叫住:“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留在九华宫呢?”
“师父,你知道青霜护法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么?”
九华宫主一愣:“什么意思?”
“青霜护法一直想为九华宫拿下六宗试练比武的第一名。”洛绯说完,转身离开。
九华宫主撑着伞在雨中静默半晌,直到看不见洛绯身影,轻叹一声,缓缓走进殿内。
大殿之门厚重的关上。
九黎深渊,当年元麓天尊落神为魔,以此为界,永生永世,不见光明,在这个地方只有无边的黑夜,不同于颜色各异的妖界,魔界与人界其实并无甚特别不同之处,乍看之下,它仿佛不过是入了夜的人界,唯一不同的,只是其中清冷肃杀的气氛,以及令人绝望的无边黑暗带来的窒息之感。
焚天立于穹山之巅,看着女娲石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闪出流光溢彩,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石头,蕴藏着修天补地的上古灵力,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石头,让神魔二界大动干戈的找了数十万年,焚天嘴角露出嘲讽,上古神器的藏身之处也许并不那么隐蔽,但唯一能与之感应的,只有一人罢了。可笑那些自以为是的神界之人。焚天红色的眸子依然淡漠,并不因为女娲石在手而有一丝欣喜之色,五指蓦然收紧,女娲石的流光被掩在手心之间,他闭了眼,剑眉斜飞入鬓,容颜绝色,眉心间火红的魔尊印记缠绕着丝丝妖异。
“魔尊。”一个黑衣魔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她来了。”
焚天突然睁开眼,绯色的瞳闪过一抹邪魅笑意。黑袍翻飞,于穹山之巅一跃而下。
“你比本尊想象中要快。”焚天转身,对洛绯道。
洛绯防备的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我要来?”
焚天嘴角勾起笑意:“你还能去哪里?”
洛绯亮出红绫:“我来取女娲石。”
焚天面无表情,只盯着洛绯,洛绯心下一阵紧张,握着红绫之手难免出汗。
眼前黑影闪过,焚天修长冰冷的指尖已然掐住了洛绯的脖子,红绫也不知何时到了他的手上,而焚天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洛绯。洛绯心下一阵难受,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让洛绯感到绝望,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并不是努力就什么都可以。
焚天冰冷的指尖抚过洛绯白皙的脖颈:“你凭什么来拿?”言毕松手,将红绫丢给她,冷冷道:“这里,九黎深渊,才是你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