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林琼一说,黛玉反而忍不住笑道:“在林琼哥面前,我还是以前的玉儿,想哭就哭,难道你不许吗?”见黛玉含着泪花而笑,林琼也笑了。
这时紫鹃一旁插嘴道:“哎,林大哥,姑娘也就在你面前能放开自己的性子,你看着姑娘长大,对姑娘来讲,你就象是兄长长辈一样亲,所以才会如此随意!”林琼心里一暖,笑呵呵地不语。
见时候不早,林琼便告辞,黛玉不放心地问道:“林琼哥,明日便要动身吗?”
林琼道:“一位朋友从外地回来了,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位慕老爷的公子,从外地谈生意回来,还有几位久未相聚的朋友,明日一起叙叙旧,大后天便动身!”
黛玉点点头:“路上一定要小心!”林琼答应着,紫鹃便送了出来。
见四下无人,紫鹃偷偷塞给林琼一双布鞋,脸微微地有些红,一双杏眼亦有些躲闪:“林大哥,这双鞋你带在路上穿罢,近来姑娘也滕不出空来,我便替姑娘给你做了一双,也不知道合不合脚!”说着不待林琼答话,扭过身跑了。
林琼看看紫鹃的背影,看看自己手里的鞋子,不觉一愣,若有所思,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
时间已近午时,京城最繁华热闹的望江楼二楼最靠南的雅间里,几位青年公子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笑声朗朗,伴随着划拳声,劝酒声,热闹非常。几个人许久不见,好容易能聚到一起,此番更是开怀畅饮,显现是想不醉不归了。
已然喝得脸色有些发红的林琼,手执酒盅,意兴盎然地向对面道士打扮的柳湘莲举杯道:“湘莲,上次一别,到现在快两个月了罢,你曾约好到京城来与大伙把酒言欢,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柳湘莲也不答言,举起面前的酒杯,二人碰了一碰,均一饮而尽,然后彼此亮了一亮杯底,会意而笑。旁边慕一航便笑道:“林兄,湘莲,你们俩明知道小弟没有酒量,偏喝这么急,悠着点又何妨!”
林琼复为自己满上道:“一航是斯文人,讲究细品慢饮,说什么浅斟细酌,为兄是粗人,可做不来!”
慕一航微笑不语,柳湘莲便笑道:“一航,你该多喝点压压惊的,这一次想不到竟然会遇到贼人,那贼人也大胆,再想不到劫的是公主,那平安州的官府着实不济,若不是咱们俩恰巧遇上,估计公主肯定会受一大惊!平安平安,却最不平安,真是白拿着朝廷的俸禄,那皇粮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慕一航依旧面色沉静地道:“平安州的治安,确实不比姑苏,赖尚荣赖大人的治下,可是安全多了!”
柳湘莲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微微冷笑道:“尚荣是凭自己的本事,才做到这个位子,早说当初是靠了贾府的提拔,但也确有才干,不比那些仗着主子的势跋扈的主儿。说起来,比起他那主子来不知强多少,幸好,尚荣看得远,早早地放了外任,虽然辛苦些,但这个位子做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百姓,这碗饭吃得心安理得,前儿和我说起贾府的事来,也是感叹不已!”
说着眼神蓦地一冷:“贾府多行不义,上天自会惩罚,想那东府,自三姐死后,只怕真的再寻不出一个干净的人来了,只可惜当初我被蒙蔽了双眼,悔不当初!那贾珍,活该被处于腐刑,这真是上天开眼,自有报应!”眼中闪过一丝痛悔,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湘莲和尤三姐的事,几个人均了解,见他此时复提及,众人不好再劝。提到贾珍如今成了废人,几个人均不由唏吁感慨。
见气氛有些沉闷,坐在右首的冯紫英此时眸子一亮,来了兴趣转了个话题:“一航和湘莲竟然救了公主吗?那可是大功一件,肯定有赏的。你们俩没领吗!英雄救美,若是皇上知道了,没准给你们俩驸马当当也未可知啊!”
见他信口开河,言语不羁,柳湘莲笑而不语,慕一航看了冯紫英一眼淡淡地道:“不知道,只是后来听官府的人抓到那几个劫匪后骂人,我和湘莲急着赶路,后面的事便不清楚了!”
说着不置可否地一笑:“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救人还要问她的身份,难道我们是奔着那赏去的吗?至于驸马,”瞅了瞅冯紫英道:“紫英真是意想天开了,驸马留着你下次英雄救美时当罢!”
冯紫英朗声大笑,拍了拍慕一航道:“驸马,我才不稀罕呢!一航说得好,这才是男儿本色,侠胆义胆!对了,”说着眼光转向了林琼:“林兄,这次我可是说好了要随你一起去的,明天不能丢下我啊!”说着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我都准备好了,这一趟随你出去好好地见见世面!”
林琼看着他笑而不语,慕一航敛眉一笑:“紫英,你以为在外面那么自在吗,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林兄办的可是正事,你跟着去,那冯夫人要是知道了估计你又得一个月出不了府了罢!”
几个人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冯紫英,冯紫英一撇嘴:“所以啊,这次我才不会让老娘知道,书信一封,估计等她知道了,我早随着林兄天高水远,一路逍遥着呢,没准还能象湘莲和一航一样,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呢!”
说着立起身来,一挺胸膛:“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该出去走走,闯荡一番,总囚在一个小小的京城,算什么好汉!到她进时再回来,没准老娘对我会另眼相看了!”
看似斯文清秀的慕一航,气定神闲地敲打着冯紫英。:“有这份志向,何不去从戎,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那是何等的威风!立一世伟业,成一生英名,岂不快哉!冯老将军半生戎马生涯,虎父无犬子,可惜了你一身的好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