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凑近太后耳语了几句,太后看了看一旁默然不语的黛玉,微微颔首:“丫头受了不少的苦,溶儿很该好好地补偿补偿,这样吧,哀家好久没听她抚琴了,还有灵儿那丫头,出了阁以后很少进宫来看我这皇祖母,只怕心里还在怨恨着我呢!”
听到水灵的名字,黛玉神情微微有些异样,水眸转了转,却没有吭声,太后脸上现浮起一丝浅笑,看上去苍凉而无奈。黛玉便浅浅一笑:“太后,不是想听民女的琴声吗?”
太后收起戚色脸上转悲为喜,随即命淑琴搬来一张瑶琴,黛玉净手毕,素手轻抬,一首流水般的曲声在慈宁宫内缓缓流淌。空灵盈动,清新淡雅,仿佛透澈人的心扉,在翠竹的萦绕里,心旷神怡。
太后微阖着凤眸,眼前仿佛有流水潺潺淙淙,曲声仿佛远处想起来的天籁,伴随着轻柔洁白的浮云,一缕闲适与恬淡之气袅袅而来。半晌,方慢慢地睁开眼,望着那个袅娜的身影,由衷地赞叹道:“林丫头的琴声,更近一步了,哀家心情舒畅多了!”
黛玉婉转一笑,抬头见水溶正一脸深情地望着自己,不由低下头,太后见二人情形不由一笑:“哀家想留下林丫头陪哀家几天解解闷,这宫里也着实有些闷了,自灵儿出了阁,冷清多了,不知溶儿许不许?”
一面使了个眼色给水溶,水溶初是一怔,明白太后必有打算,在皇祖母这里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遂微微颔首,黛玉却是心里一顿,但是太后挽留又不好推辞,正迟疑着,太后复笑着命淑琴:“命小安子去驸马府,接了永安公主过来,哀家也想灵儿了,好好地聚几天!”淑琴会意,答应着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便听到了水灵的脚步声,几个粉白黛绿,遍身锦秀的侍女拥着永安公主水灵冉冉而来,水灵见黛玉也在此不由一怔,随即先给太后见了礼,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林姐姐也在此吗,听说哥哥把你接回来了,我正想着去府里看你呢!”
一面说着打量着黛玉的气色,黛玉忙给水灵见过礼,水灵一把拉了道:“林姐姐,在皇祖母这里,你可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客气,想必,很快我就要唤你一声王嫂了罢?”虽快人快语,只是与从前相比,眉宇间总似有淡淡的清愁。
黛玉脸一红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水溶,有些尴尬,太后忙插开话头似是嗔怪着道:“灵儿,你可是好久也没进宫了,皇祖母可是惦记得很,方才哀家留了林丫头在宫里玩两天,陪我解解闷,你哩,正好也趁此机会陪陪你林姐姐罢。”
水灵嫣然一笑,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心无城府的小公主了,自出了阁,似乎一夕之间就长大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早已经是心如止水,看淡了很多事,似乎世间再无令她牵挂之事。
见太后挽留水灵淡淡一笑:“孙儿如今可是出了阁的人了,只怕再难陪在皇祖母膝下承欢了,倒是与林姐姐不相见好久了,今日一见,竟象是如隔三秋一般,恍然如梦!”
见水灵有些感叹,水溶一皱眉道:“灵儿,方才黛玉给皇祖母抚琴,皇祖母正喜悦着,多日不见,皇祖母也着实惦记你。你们且聚聚,我再来!”说着冲着黛玉微微一笑,告辞离去。
黛玉瞅着他的背影有些愣怔,太后忙招呼着二人重新落座,见水灵也是淡淡地,不复是往日的活泼娇憨,只得叹了口气,水灵挽了黛玉的手,见黛玉总是有些疏离,便有些失落,也有些纳闷:“林姐姐好象有什么心事,怎么一点也不亲热,难道出了阁以后你就不象从前那么待我了不成?”
太后便道:“灵儿,林丫头她,有些事记不起来了!”
水灵一惊忙道:“林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听说好好地她突然离京了,我只道她是回乡有事,可后来哥哥追了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垂首不语,太后一叹:“还不是你父皇干的好事!”父皇,难道父皇不同意?水灵有些诧异和惊愕,父皇是怎么了,当初不是说过哥哥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吗,可是为何又出尔反尔了呢?太后不好说什么,遂轻描淡写地道:“你父皇他也有难处,不过现在总算是回心转意了,你哥哥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水灵惊喜地道:“皇祖母的意思是父皇同意哥哥的婚事了?”
太后微微颔首,看了看一直默然不语的黛玉:“林丫头,溶儿他为你做的事可不少,其实成亲是早晚的事,不如答应他,你们有的是时间去忆起从前。有一个至爱的男人呵护着自己,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你们俩一天不在一起,溶儿他一天就不踏实。现在已经是水到渠成了,你难道还忍心让他一直苦等下去吗?”
黛玉秀眉颦蹙,看上去有些纠结不堪:“太后,我!”太后语气和蔼地道:“怎么,你仍旧拿不准是吗,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溶儿对你的那一片痴情和执著!”
黛玉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太后,民女所虑的不是这些,您老人家还记得当初母亲的决定吗?”
“你母亲,敏女史?”黛玉的话,提醒了太后,太后凤眸深邃,一时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半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黛玉淡然一笑:“其实,民女也想象父亲和母亲一样,过一种恬淡清静的日子,繁华尽头,一切如烟!”
太后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黛玉:“可是,溶儿对你一腔痴情,你舍得辜负吗,当初你母亲是因为有意中人,再是性格使然,故舍弃了宫中的一切,去追随你父亲,可是你是她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