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一航回过头来,看着面容沧桑的慕景之,脸色戚然:“义父,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放下需要时间,您说是吗?”慕景之点点头。
慕一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幸好,灵儿嫁的是冯紫英,自己的好友。那一日,冯紫英前来府中看望他,慕一航将水灵郑重地托付于他,冯紫英方知晓慕一航和水灵二人的事情,故面对慕一航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慕一航心里虽痛,但仍是千叮万嘱:“紫英,今生今世,我与灵儿是没有可能的,缘尽于此,希望,你能好好地待她。”
当时冯紫英看着慕一航脸色忧戚,神情无比地郑重:“一航,你放心罢,我会照顾好公主的!”从战场上回来的冯紫英,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很多,想到此,慕一航长叹了一声,把灵儿交给他,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水灵终是嫁了,时光如流,日月如梭,眼看晓寒透窗,这一日,黛玉正在窗前手持一卷,却看得心不在焉。百无聊赖地放下书,来到外面逗着玄凤,这时见水溶款款而来,满面含笑,看到她脚下加快了步子,来到近前抚住她的肩:“泠儿,有没有想我?”
黛玉啐道:“谁想你呀?”水溶也不计较挑眉一笑:“灵儿的事一了,过两天我向父皇请旨,到时候,我要看到最美的新娘!”
黛玉红了脸,水溶携着她的手,走进小客厅。随即想到水灵由不得复感叹道:“灵儿她好吗!”
水溶扳过她看着她的一双秋眸认真地道:“放心罢,那冯紫英对灵儿很好,脾气改了不少,灵儿还小,她终有一天得成熟起来,破茧成蝶,勇敢地面对和承担上苍赋予的这一切!”
说着长吁了一口气似欣慰道:“我们是幸运的,不是吗?”黛玉点点头,轻轻地靠向水溶怀中。
命运无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世人没人能逃得过这只大手的捉弄,但愿自己和水溶能够得偿所愿。与水灵和慕一航相比,自己和水溶应该是幸运的,想到此,不由轻轻地他怀中偎了偎。
这时,却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秋气喘吁吁地赶来:“姑娘,王爷,你们快去前面看看吧,少爷他,老爷!”
黛玉一惊忙立起身来:“什么事小秋,别急,好好地说!”小秋喘了一会儿方道:“姑娘,你去劝劝少爷罢,他想出家呢,老爷在那哭着求也不管用!”
什么,黛玉一惊,看着水溶,二人均有些发愣。来不及多想,水溶匆忙间拿过一件披篷披在黛玉身上,挽了她的手转身出了梨花坞往前面而来。
谁知慕一航父子二人不在,问了慕义,原来二人去了晓院,水溶复携了黛玉忙匆匆来到晓院。
只见慕景之正对着水沧溟的牌位痛哭失声,慕一航在地上跪着,哭罢多时,慕一航方静静地道:“义父,什么也不要说了,我意已决,我想,父母在天有灵,也会理解我的。您不是说过吗,父亲希望我一生平平安安,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可是,我无法做到,我忘不了,所以,我才去寻求解脱和忘却的法子!”
说着目光幽幽,语气坚定:“此生此世,没有什么更有让我留恋!”
慕景之痛悔不及,自责着:“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小主人遭遇这样的不平和折磨,我对不起老主人哪,不如随了老主人去说是了!”
见水溶和黛玉在门口,慕景之忙止住了泪,脸色一变,黛玉忙低声道:“义父,师兄他,已经知道慕大哥的身份了,不过您放心,这个秘密我们会烂在肚子里!”
慕景之有些动容,来到近前对着水溶深施一礼,看了看慕一航,蹒跚而去。
慕一航立起身,神情淡然看着二人,黛玉蹙着眉:“一航哥,你真的打定主意在出家?”
慕一航静静地道:“富贵是身外之物,舍弃也没什么可惜的,我只是想在佛前多多赎赎我的罪孽,这样,来世便可与灵儿再相见,到那时,我想不会再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慕一航的话令黛玉很是震动,想到水灵的话,二人竟是不约而同想到一处去了,此生无缘,唯求来世!水溶却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暗暗地点了点头。
二人只得转身回到梨花坞,黛玉一皱眉:“你难道连一句劝慰的话也没有吗,他,终是我们的师兄,而且,他身上,也流着水家的血!”
水溶脸色严峻:“其实,或许在那里,他才能寻求到一份解脱,不然,只怕此生他也难以走出心魔!”
心魔?
黛玉垂下头,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忽而想到自己和水溶,与水灵二人一比,自己还是幸运的。
再没有什么比相爱的两个人强行分离而更悲摧和痛苦的事了,如果,二人因为某种原因而被迫分离,那自己将会怎么样,这么一想,便有些呆怔着,自己,只怕从此再难有快乐了罢。那还有什么能支撑自己走下去?
如此一想,一双秋眸看着水溶,千般情思,万种爱恋,尽在那盈盈的注视中。
感觉到她的沉默的注视,水溶握住她的手:“真是一段孽缘,和他们相比,我们看来是幸运多了,你说呢?”
黛玉无声地点点头,水溶便道:“明天,我向父皇请旨,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一天也不想等了!”
看着水灵和慕一航生生地被分离,水溶心里触动很大,他此时只想尽快地与黛玉在一起,因为人生在世,不知还要面对多少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