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点点头一脸的凝重:“不错,甄府送来的信儿,昨天的事!”见黛玉身子摇摇欲坠,水溶忙一把揽住她:“黛玉,”
说着忙将她半搂半抱在自己怀里,抚着她的胸口,黛玉呆怔了半天,方慢慢地转过水眸轻声地问道:“老太太是怎么去的,虽然她身子不大好,可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太让人意外了!”说着泪已然落了下来。
水溶缓缓地道:“你莫急,事情已经这样了,听说是和宝玉生了气,现在天本就热,中了暑,一直就没缓过来!”
黛玉抬起脸,不解地看着水溶:“宝玉,他惹老太太生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水溶一皱眉,缓缓地将事情的经历讲述一遍。
原来,贾府的女眷们被分到了各个官员的府第里做奴婢,其中宝钗便被分到了顺亲王府中,做了一名针线上的下人。活计虽不累,但迥非从前锦衣玉食可比,但宝钗并不以为意。与宝玉成亲当日,贾府便获罪被抄,宝玉昏迷不醒,从此再也没有见面,宝钗心中虽悲苦不已,只是事已到此也别无他法,只得低头认命。
未料顺亲王二世子无意中见到给府中各房送衣服的宝钗,一时动了心,先是想了个法把她调到了自己身边当侍女,然后便百般挑逗勾引,未料宝钗执意不从。
未实这世子却是个难缠的主,世子打探了到了她两口子的事,便又设法将宝玉从采石场弄了出来在顺亲王府中,软硬兼施挑唆着宝玉休妻。
宝玉本就不情愿这桩婚事,又因二人并夫夫妻之实,贾家如此一败涂地,如今宝钗被世子看上,未尝不是件好事,遂不顾宝钗的反对,更没有征得贾母等人的同意,擅作主张,当着宝钗的面,将话挑明了,从此,二人再无瓜葛,宝钗,不再是贾家媳妇,可自行嫁人,贾家不干涉。
宝玉此举后被贾母知晓,想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竟然如此行事,故当宝玉前去甄府探望时,不知贾母心意,更是变本加厉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护,贾母气得当场晕倒,从此一病不起。年纪本就大了,经此一闹,故没出半个月便撒手尘寰。
原来如此,黛玉听完水溶的讲述,不觉怔怔地半晌没有言语,想不到,事情竟是如此,不是都道什么金玉良缘吗,难道结果就是如此讽刺?贾母当时也不会想到,她所疼爱的孙子会做出这样令她震惊的事来罢?
黛玉叹了口气,宝玉,你又是何苦,宝姐姐已经是你贾家的媳妇了,既有今日,那当初为何你不拒绝,现在如此行事,竟也是个狠心冷情的。想到此,不覍紧拧秀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半晌方开口道:“宝玉,可曾写了休书?”如果休书写了,那二人只怕再难挽回了。水溶摇摇头:“听说还没写,只是宝玉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心意已决,估计也是早晚的事!”
黛玉心里一顿,暗替宝钗忧虑,端庄贤淑的宝钗,如果被休了会如何自处?没想到事情竟是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时心里暗自叹息,又想到贾母对自己的好,不由落下泪来,半晌方道:“不知此时老太太在何处安葬?”
贾家的所有均被上缴了,包括房子府第,贾家的人现在也全被发配的发配,充军的充军,那贾母的丧事能在哪操办呢?
水溶本担心黛玉受不得这个打击,此时天又热,只恐她因此身子受不得,但黛玉经历过种种苦难,已不再象从前那般脆弱了,反而越是有事越是冷静。见她此状心里放下心来,道:“贾家的家庙,铁槛寺,离京城百余里!”
黛玉点点头,强忍着心头的悲痛复问道:“那,府里的人能允许去探望吗?”水溶明白她想说什么,皱皱眉尽量放缓了语气道:“贾府一干人等正在服役,只怕,”
黛玉明白了,抬起头一双泪眼盈盈望着水溶,紧皱眉头:“那,岂不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那是谁在操持丧事呢?”想到贾母在世风光一辈子,享尽荣华,没想到到头到竟然连亲人也不能去送终,晚景竟然如此凄惨,不由心里一痛,泪珠不停地滚落腮边。
水溶慢慢地道:“甄府的人帮着送到了铁槛寺,好象是贾府的一些远房的子孙在那里维持着!”黛玉叹了口气。
水溶扶住她的肩头,语气柔缓:“明天你准备一下,我带了你去,以全孝心!”
黛玉心里大为感动:“师兄!”见她泪光莹莹,脸色说不出地楚楚动人,水溶心里一软,轻轻地拥她在怀,小心翼翼地拭着她的泪:“人已经去了,你身子弱,不能太过悲伤,还是要注意身子为是,不然老太君只怕九泉之下也不安!”
黛玉点点头,有些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前,贾母的去世对她来说是个打击,但庆幸的是此时有水溶在自己身边,他的臂膀和胸膛温暖无比,似乎天塌下来自己也不必担心。
翌日清晨,一切准备停当,水溶便带了黛玉直奔百里以外的铁槛寺,此时正是暑天,怕中途天气褥热,故早早地上了路。昨晚黛玉一夜悲伤难过,早起便觉得身子有些沉重,精神有些倦怠,故途中不好急驰,只得慢慢行来。
一切由水溶安排,黛玉除了悲伤,并无太多可操心之处。一路上头脑有些昏沉沉的,见其如此,少不得途中找了家客栈停下歇息了,服了些绿豆汤后方好些了。
待赶到铁槛寺,天已近黄昏,落日的余晖映着西边的天空,绮丽无比。贾氏宗祠,占地数百亩之广,原是荣宁二公当日修造,当日也是虑着以备贾氏一门京中老了人口,在些便宜寄住,贾家人口繁盛,终是富贵者不过荣宁二府,那些贫困家业艰难的,便住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