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姑陷入了沉思,锦瑟身边的人想出下媚药这种龌龊的事,那黛玉在府中,还真保不住被人视作眼中钉,如果她出了府,只怕便可打消一些人的顾忌。
或者,走而避之,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想到此,紫姑挑挑眉:“小萤,放心罢,林丫头在府中,只怕有人妒忌,俗话说避祸避祸,出了府,或者便能避开那些阴谋也说不定呢!”
柳萤星眸看眨了眨,随即明白了紫姑的意思,若有所思:“会吗?”
慕府后园内的一座临湖水榭内,一个素衣女子端坐在亭内抚琴,肌肤莹白如玉,两弯秀眉微蹙,水眸含露,顾盼处楚楚动人,只是细看,秀气的眉宇间似染着淡淡的清愁。
纤纤玉手轻抚琴弦,随着琴弦的微颤,流淌出如水一般的韵律,清灵,空远。微风过处,湖中微绽的粉荷便迎内翩翩起舞,荷瓣上露珠垂落,岸边的垂柳,轻轻摆动,如少女柔软的腰肢。
紫鹃静静地候在一旁,倾听着黛玉如水的琴声,悄悄地窥着她的神情,淡然中隐着一丝说不出地哀伤,心中一叹。姑娘虽然离开了王府,但心情一直抑郁不舒,不仅没有轻松,看上去反而心事更重了似的。
琴声止,黛玉轻摆柳腰,亭亭来到栏杆前,顺手拈起鱼食,轻轻地洒向湖中。
水面上,水溶俊美非凡的脸正含笑看着自己,黛玉的手微微一颤,手里的鱼食随之落了下去,几尾锦鲤便欢快地窜游过来,在叶间穿梭抢食,触动了莲叶的花茎,顿时那几片荷花亦随之起舞。
粼粼的水波,打乱了方才平静的湖面,那张令自己梦中也摆脱不掉的脸,乱了,消失了,黛玉睁大了水眸,眼前的水溶不见了,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湖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黛玉望着水面凝神不动,心,却如这涟漪频起的湖面,无法平静。
转眼,在慕府住上来已经有几天了,府中下人并不多,慕景之无家眷,虽是商贾,但后园内却是非常幽静清雅,毫无一丝富贵之相,却有几分清雅。
慕景之自己无子女,身边只有慕一航一个,一直以来父子二人相依为命,现在有了黛玉,不仅容貌秀美,姿色出众,而且为人灵透,冰雪聪明,慕景之打心眼里喜欢,又有林如海这一层关系,故对黛玉视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对于慕家父子的热情相待,黛玉不胜感激,慕景之为人宽厚随和,有长者之风,令黛玉备感亲切,感觉到了父亲一般的关心。这样的温情与关怀,是她最渴望的贪恋的。
慕一航为人温文尔雅,在黛玉看来,亦有长兄之风,尤其是知道了他是师傅的弟子,虽没有挑明身份,但心里却有了几分亲近,故相处非常融洽,林琼见之也甚是欣慰。
因见黛玉身子娇弱,慕景之便命打扫出后园的最安静的一处让黛玉居住,见黛玉身边只有紫鹃一个丫鬟,又拨了一名小丫鬟去侍候黛玉,黛玉自此便安心地在府中待了下来。
白日里,偶尔陪着慕景之说说话,其余时间,便在自己的院落里,看看书,抚抚琴。日子,过得倒也清静!
今日闲来无事,抚罢琴,和紫鹃轻声闲,但水溶的身影仍止不住地在眼前晃动,让她又不安又懊恼。虽然自己决定了离去,选择了成全,但遗落在他身上的一颗芳心却再难守住,躲得开他的人,却逃不过自己的心!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俏生生地转过身一看,走在前面的长身玉立,正是慕一航,身畔跟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黛玉一见水眸灿亮,惊喜地道:“灵儿!”
听到黛玉的呼唤,水灵加快了步伐,象一只小鸟一般转眼来到近前,一把抓了黛玉的手:“林姐姐!”
慕一航脸上挂着一丝清淡的笑意,含笑看着二人,水灵拉着黛玉的手,回首向慕一航道:“一航,你去忙罢,我和林姐姐有好多话要说呢,你不是要和徐老板谈生意吗,你快去罢!”慕一航点点头,转过身去了。
水灵拉着黛玉的手,坐下来,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林姐姐,这一阵子也没有空去王府,我听说你出了事,心里急死了!还好,林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说着双手合什,嘴中念念有辞。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水灵却认真地道:“林姐姐,好好地,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呢?那要是哥哥回来,不定多着急呢!”
黛玉心里一顿,这么说,水溶还没有回来,这一阵子,自己虽然尽量克制着不去想,但思念却如决了堤的潮涌一般不受控制,每每在夜深人静时将自己淹没。自己,唯有一个人独自咀嚼着那难言的苦涩。自己,做出了自以为对的选择,但,却无法守住自己的心!
见黛玉默然不语,对自己的话似听非听,水灵伸出手在黛玉面前晃了晃:“林姐姐!你在听我说话吗?”黛玉回过神来,向水灵笑了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师兄还没有回府吗?”
水灵点点头,小鹿般明亮的眸子捕捉着黛玉脸上细微的表情:“是呢,哥哥有大事要去办,我是去了王府才知道你已经出府了。向紫姑打听了你在这里,所以,便急着赶过来了!”
说着打量着四下笑道:“其实,这里也蛮不错的,清雅幽静,只是,有的人会舍不得林姐姐,只怕到时候林姐姐想清静也清静不了呢!”一面促狭地看着黛玉。
黛玉心里一凛,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蓦地复起波澜,倦作不知地笑道:“灵儿若想我了,自可前来,林姐姐有个人说说话,再热闹我也不怕,何况你不是还在和慕大哥学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