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看了看天,乌云已经罩在头顶,远处已经听到了雷声,黛玉等不急紫鹃,只得自己一个人姗姗向清苑而去。
走出亭子没几步,“轰”一道闪电毫无预警地劈下,随后便是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开。黛玉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耳朵:“不要!”
她自小便畏惧雷声,就算现在也没有摆脱这种恐惧心理。她不敢再往前走,只得蹲下去贴近了旁边的假山,试图借此暂避一下。雷声越来越响,黛玉的身子抖动得越发厉害。
倏地,一双有力的臂膀箍住黛玉的双臂,将她提了起,一阵恐惧袭来,黛玉睁大茫然的水眸,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对方微蹙的眉头,心底的恐惧令她忘了该有的反应。
对方不由分说地揽住她,走进旁边的假山洞里。
“哗!”瓢泼大雨随之倾盆而下,四周立即升起一团潮湿的水雾,时不时地夹杂着蓝色的闪电,还有轰天的响雷。阴冷的湿气从四面八方向黛玉袭来,虽然在假山洞里,但仍然感觉到那湿冷的雨气,此时才是春天,没想到便有如此猛烈的大雨,来得太突然了,令人措手不及。
黛玉紧着身子,蜷缩在洞边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不知何时,身上竟多了一件蓝袍,带着温暖的体温,黛玉抱着身子,理智却令她一皱眉,下意识地忙欲拿掉,却被对方制止住。只得复捂着头,不想去听那些要令她崩溃的巨响,任由那件温暖的蓝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渐渐地,雷声小了,只剩下大雨冲刷地面的声音,黛玉慢慢探出头,正巧对上对方一瞬不瞬的盯视,是水漓!
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如此失态,黛玉不由有些尴尬和不自然,转过头,轻声道:“多谢郡王!”水漓紧抿着唇,不作声,只抬头看向外面的天气,似是自言自语:“看这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姑娘!姑娘你在哪啊?”一个焦急的女声脆生生地穿透淅沥的雨声,由远及近。
紫鹃,是紫鹃!黛玉慌忙站起身来,许是起得猛了,眼前突然一片花白,脑袋“嗡”地一声响,双腿一软,身子无力地朝前栽了去,蓦地跌进了一个坚固的怀抱。
缓过神来,抬起头,透过迷离的视线,看清那张冷峻的面孔,似乎,少了冷酷,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温情,正定定地瞅着自己。
黛玉只觉得周身冰凉,一咬牙,狠命地推开水漓的手臂,强挣扎着欲要迈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顿时白茫茫的一片,倒下前,黛玉只能看到那冷酷却眉着微蹙的脸。
“姑娘!”紫鹃冒雨跑来,惊呼一声,忙扶住倒下的黛玉:“姑娘,你别吓我啊,快醒醒!”无暇去看旁边的水漓,只顾了黛玉的安危。
水漓眉间的褶痕渐渐加深,长臂一伸便将在紫鹃身上的人接过,背在背上,命令道:“前面带路!”紫鹃心思全扑在黛玉身上,赶紧撑起了伞挡住水漓背上的黛玉:“王爷,这边请!”
清苑内,屋檐下滴滴答答顺下来一串串水珠,快要连成了线,水漓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溶溶的月色出了神。自己是来参加三弟和锦瑟的婚礼的,但看不得也听不得那份热闹,满眼的红刺得令人惊心,想静一静,遂漫步行来,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当初在宫里的那位林姑娘。
想到此,他复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女子,满面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沁透了她的鬓发,样子楚楚可怜。她是第一个敢直视自己的女子,那样淡然而无惧,如同当初被程达劫持时的冷静和从容,一直令他有些另眼相看。
可是短短时间内,他又意外地看到了另外一个她。无助,害怕,那份发自心底的恐惧,她那么怕雷电吗?
紫鹃掀开帘子走进来,水漓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黛玉,冷声道:“最好给她找个大夫!”面容依旧冷峻,说罢一扭头走了出去。
紫鹃手中端着一碗姜汤,看到水漓走了出去,连声道谢的话也没来得及说,但此刻黛玉要紧,只得招呼小蛮:“小蛮,帮我把姑娘扶起来!”小蛮依言,二人合力将药给黛玉灌了下去。
这时,却见柳萤撑着伞急匆匆走了进来,见此情形忙道:“林姑娘没事罢?”说着几步近前试了试黛玉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不觉松了口气。
有些疑惑地问道:“紫鹃,是南安郡王送林姑娘回来的?”
紫鹃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答道:“是呢,姑娘被雨阻在假山洞里了,又是打雷又是打闪的,姑娘最怕这种天气了,一时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是郡王送了她回来的!”
柳萤见黛玉没事,心踏实了下来便道:“王爷命我来看看林姑娘,下雨前林姑娘仍在外面,王爷不放心,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紫鹃闪了闪杏眸,纳闷着:“王爷是新郎官啊,他没在新房吗?”
柳萤微微摇头:“在前面敬酒呢,这场大雨,很多宾客全提前回去了!”想着水溶方才在前面一杯接一杯地狂灌自己的情形,柳萤不觉一摇头,起身道:“好了,我得去了,天也不早了,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歇了罢!”
紫鹃答应着,柳萤走了出来,撑着伞,走了几步,想了想,向前厅走了去。
见外面雨仍在滴答,紫鹃有些自怨着,自己竟然连把伞也没给郡王拿,想必王爷是淋着雨走的罢?正想着,见厅中那把绿色的油伞不见了踪影,心中一转,看来是郡王拿了走的,心里顿时一松。
新房之中,红通通的双喜字映着烛光,巨大的龙凤双烛,此刻正炙热地燃烧着,满眼皆是醉人的红。新娘子端端正正坐在喜床上,两个陪嫁的大丫鬟雪薇雪晴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