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了看外面,淡淡的阳光,天气不错,遂笑道:“好啊,屋里待得久了,是有些闷了!”锦瑟连连地点点头,黛玉遂披了狐裘,同锦瑟一同走了出来。
在黛玉看来,锦瑟恰如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单纯如她,实在不适合那些纠结不散的复杂,世间的事,往往是聪明人自设牢笼,陷入种种烦恼之中,无法解脱。现在她的心智很简单,单纯得让人心生怜惜,这未尝不是一种庆幸。
此时冬雪皑皑,长青依旧葱茏,雪晶之下更显碧绿。后园两侧廊道外,隐见碧瓦红墙,也倚着几处宫房。不过因着地处偏僻,鲜有人往。住那里的多是失宠妃嫔,有些地方甚至长年无人打理,荒若废舍。
锦瑟拉着黛玉走得很快,黛玉被她拽着有些气喘,不一会儿竟将紫鹃几人甩在了后面。锦瑟犹笑着催促:“林姐姐,快点啊,这边有好玩的呢!”
左拐右拐,迤逦来到一处,黛玉打量了一下,见四周冷清得很,不见一个人影,看得出是一处荒废了的宫殿。锦瑟眨眨美眸,也好奇地打量着,然后扬起笑脸疑惑地对黛玉道:“林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好象没来过呢!”说着不等黛玉做出反应,好奇地一蹦一跳地走了进去。
“这里!”黛玉停下脚步,环视一圈。抬头一看,上面悬着一块匾额,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的字体——“冷幽宫”,迎面,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飘了出来,黛玉忙用帕子掩住鼻口,朝里张望。
“姐姐来啊!”锦瑟早就跑了进去,站在不远处朝着黛玉招了招手,里面光线极暗,充满了阴冷而诡谲的气息,黛玉只看得清她模糊的身影。
“锦瑟!”见她又跑了开,黛玉心下一凛,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不假思索地追过去,这个地方,阴森诡谲,根本不象有人住,锦瑟又单纯不知危险,她绝不能让锦瑟出现意外。
宫殿里,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尘,越往里走,越是黑乎乎的一处,黛玉心里忐忑不安着,一面小心地朝前探去,不停地喊着她:“锦瑟?锦瑟?你在哪儿?”
“林姐姐,我在这里呢!”前方昏暗处又传来锦瑟欢快的声音,黛玉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倏地,脚下被硬物绊倒,一个趔趄,身子不稳地朝前栽去。
“啊!”黛玉低呼了一声,结结实实地撤在了地上,双膝一阵刺痛,手掌也擦出几丝血痕。
“姐姐,姐姐,快来啊,我找不到你了!”锦瑟的声音,越来越远,语气中似乎透出丝线不安和害怕。
黛玉咬咬牙,只得用帕子缠住手掌,忍着痛站起身,继续寻去,一面呼唤着:“锦瑟,你在哪,我来了,你不要动!等着我,听到没有?”
这座宫殿看来已是废弃很久了,柱子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斑斑陋痕,屋项一片瓦砾几丝阳光透过漏隙斜射进来,触目所及一派苍荒凉萧索。
实在想像不出,金碧辉煌的皇宫内竟然还有这种破败的地方,黛玉寻思着,一面注意着脚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出了殿堂,就是一条连接不远处阁楼的长廊,两边荒凉一片,渺无人烟,阁楼的门和窗户紧闭着,浑浊的空气又夹杂着潮潮的霉味,黛玉只觉得呼吸有此示顺畅,胸口闷闷的。看样子不象有人在,黛玉视线只得转向别处。
正欲往别处找寻,这时,却听到里面传来惊恐的声音,是锦瑟的:“你们是什么人?”
黛玉悚然一惊,朝里面大声喊道:“锦瑟,你在里面吗?”这时,锦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来:“林姐姐,快来救我!”黛玉顿时一惊,忙提起裙裾,顺着木梯上去。
木头的台阶踩上去发出“吱嘎”的刺耳声,但此时顾不了那么多,急着往上走,因走得急而有些嬌喘,呼吸急促,越爬越是吃力,黛玉只得捂着胸口,扶着旁边的栏杆,喘了一会儿。
这时锦瑟低低的呜咽声伴随着一两声尖叫传来,黛玉一凛,顾不得浑身酸软,忙紧爬了几步,然后双手用力地推开了阁楼的门。
一股湿霉的味道扑来,黛玉不由咳嗽了几声,不由自主地掩了鼻,黛玉蹙起秀眉,极力地辨认着,屋子里只有几件简单的家俱,均破旧得不成样子,床上是蓝底碎花的被褥,蛛网挂在墙角,阳光从破瓦中斜射下来,映着漂浮的灰尘,房间里弥漫着潮湿和发酶的味道。
黛玉不觉讶然,这皇宫里,竟然还有这样不堪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住。
冷宫?蓦地,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两个字,黛玉心里一惊,吃力地打量着屋内的两个女人。衣衫破旧,年长些的身形微丰,身着一件赫黄色的宫装,虽然不脏,但颜色暗淡,全然没有了那份光鲜。发丝微乱,脸色苍白,表情有些木讷僵滞。
乍见之下,黛玉只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另一个,看打扮象是个婢女,此时正紧扶着年长的女子,年长的女子正对着缩在墙角的锦瑟,嘴里似在解释辩白:“不是我,我没有害丽嫔,她的孩子没了,我什么也没做,你是侍候她的,你最清楚了,对不对?那壶茶,我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锦瑟正缩在屋角处,神情惊恐地看着这两个人,看样子吓得不轻。
女子继续慢慢地靠近她,似乎在请求:“你知道真相的,对不对,我是被冤枉的,你去和皇后娘娘说清楚好不好!”本来秀丽的脸,此刻由于激动有些扭曲,表情说不出地骇人,说着猛地伸出手去便欲抓锦瑟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