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见水溶提出回府,水澈便怂恿着驸马萧靖对奕,萧靖最嗜好手谈,每每忘倦,早已经手痒了,禁不住水澈的撺掇,便提出与水溶对奕两局。
水溶挑眉一笑:“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萧靖便笑道:“败就败了,又没什么好丢脸的,毕竟棋是怡情悦性的,如果太过执著计较得失,倒失了意趣!”
水溶笑而不语,一行人来到雅阁,靠窗一张宽大的书案,案上文房四宝,屋子中间置睚了梓檀棋桌,萧靖便点头道:“这东平王府处处雅而不俗!”
水澈清然一笑,捧了棋盘置于案上:“还是姐夫心态平和,那我就就作壁上观了!”
水溶也不客气,拈起一枚黑子,倏然落下,长眸微微一眯,气定神闲地等着对方落子。萧靖不敢怠慢,脸色郑重,集中精力应付着水溶。
锦莲和水灵黛玉便在一旁静静观战,看了一会儿,水灵便被外面的鸟声复又吸引了去,遂悄悄地拉了黛玉欲去外面,黛玉只得随了锦莲姐妹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时光如流,转眼,棋盘上已是杀机四起,萧靖更觉吃力,旁边的水澈瞧着也暗暗着急,水溶却是一派悠闲。午后的暖阳映照进来,打在旁边小几那几只白玉的茶盅上,琥珀色的茶水,茶烟袅袅上升,氤氲出淡淡的香气。
水溶慵懒的目光随意一扫,落到了那个绘着兰花的杯子上,心思一转,随手执起来,送到唇边,抿了一口似不经意地赞道:“清醇幽淡,味道不错!”
水澈神情便一顿,水溶执起的茶盅,恰是方才黛玉饮过一口的,不知素有洁癖的水溶是疏忽还是故意,竟然没有发觉吗?见水溶唇边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水澈清眸染上一层怅惘:“那三哥就多饮一杯!”
水溶慵懒的眸光,似无意扫过水澈的脸,将那一份失落一丝不拉地看在了眼里,一挑眉梢,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外面廊上传来水灵银铃般脆亮的笑声,间或夹杂着黛玉柔婉动人的话语声,清泠如泉,听在水澈耳里,更添失落。对面的萧靖凝神注目,对兄弟二人举止视而不见,良久,如释重负般抚了抚额头:“认输认输,不过这一局真是精彩!”说着立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水溶懒懒一笑:“今儿输了东道了!”萧靖温润如玉的脸上笑如春风:“改天我做东,不醉不归啊!”
水溶笑道:“只怕年前是没机会了,官员的考绩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再看罢!”
萧靖点头称是,微微一笑:“今年你们俩摊上的全是棘手的差使,虽说考核这些京官,有明文规定八不用,但这些人,背后哪个没有靠山,只怕政令很难真正地实施,尸位素餐者年年何其多,明浩对付那些官员们绰绰有余,他们哪一个没有污点,小辫子一抓一把。倒是润泽这里!”
说着转向水澈道:“今年你是刚从军营里回来,很多事不知就里,头一年参与此事,听说那个马尚,可是有名的冷面郎君,不好相处!”
水澈点点头,这时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水灵轻盈地走了进来,向水澈不客气道:“四哥,这只画眉我要了!”
水澈痛快道:“不过是一只雀,只要灵儿喜欢,那就送给你了!”水灵开心地咧开樱唇,一脸的得意满足,水溶摇摇头笑而不语。
几个人来到外面,廊上的七八只笼子里各色鸟雀的婉转鸣叫不绝,在清寒的冬日里显得尤为动听。见黛玉正看着一只鹦鹉出神,水灵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林姐姐,你看看喜欢哪只,今天可是不要白不要啊!”
黛玉见她如此促狭,在哥哥们面前一副童心未泯的烂漫,不由抿唇而笑,水眸闪了闪:“还有白色的鹦鹉?真是稀奇!”
水溶踱到她身畔,抬头看了半晌,那只白色的小鹦鹉个头中等,头顶淡黄色冠羽,看上去洁白可爱。此刻,两只眸子与黛玉对视着,说不出地机灵,黛玉唇边掀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水澈忙道:“这白色鹦鹉名为玄凤,很好养的,鲜少得病,林姑娘喜欢?”黛玉并不回头,只是淡然一笑:“以前养过一只虎皮鹦鹉,所以看见这一只觉得很新鲜!”
水澈俊朗的脸上笑意盈盈:“既然喜欢,不如等回府时一并捎回去!”似是担心黛玉拒绝,不等她答言,水澈便冲着锦莲道:“不知二姐青睐哪一只?”
水溶身姿卓然,立在她身后,见黛玉望着那只鹦鹉出神,轻声道:“很喜欢?”黛玉望着那双如深潭般的黑瞳,此时更是深邃得难以窥探,每每与这双眸子相撞,总有一股似被其吸进去不可自拔的感觉,幽幽的眸光似是能看透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遂不想掩饰自己的喜欢点了点头:“以前养的是只大鹦鹉,这只个头中等,但是很机灵可爱!”水溶长眸一闪并不言语,伸出手轻轻地逗着,鹦鹉便歪着小脑袋一点不怕生地不住地看着两个人。
萧靖正陪着妻子笑着逗那只黄鹂,那只黄鹂在笼子里欢快地扑棱着翅膀,啼叫得最欢快。锦莲一挑眉,言笑晏晏:“那就这只黄鹂罢,逸儿最喜欢叫得欢的鸟儿!”
水澈回头便对着一个仆从吩咐着,水溶却突然出声:“四弟,这只鹦鹉就算了,前两日正好有朋友要送我一只,还没来得及去拿呢,正好,这一只你还是自己留下罢,我那只给师妹就是了!”
依旧逗着玄凤,俊美的脸上一抹笑意,看不出是真是假,水澈一怔,遂朗声一笑:“那就好,既然三哥有了,那这只我就自己留下罢!”心头却一阵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