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和黛玉走在最后面,黛玉嗅着手中寒冽的清香,粉面浮起一丝平和的微笑,水溶却乘人不注意,猛地握了她的手。
一阵温暖传来,黛玉立时一惊,抬眸看向水溶,觑着他的侧面,俊颜微微冷冽,薄唇抿起,弯起一抹弧度,一丝红云飞起,正自讶异,想甩掉他的手,水溶却突然放开了她,淡淡地道:“还好,手还算暖和!”
黛玉心里一阵乱跳,忙垂下水眸,水溶却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道:“天气寒冷,你的身子要格外当心!”黛玉迅速地扫了一下前面几人,见水灵正对着锦莲兴奋地说笑着,不由放下心来,默默地点点头,水溶挑眉一笑。
二人细微的动作却未逃过水澈的双眼,虽陪着萧靖说话,但一双清眸仍时刻注意着黛玉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落在他眼里,莫名地扯动一份柔肠,看着二人的举动,心里浮起一丝惆怅,眸底的怅惘一闪而过,依旧笑如微风。
边走边道:“这园子里共有梅兰竹菊四苑,方才是梅苑,其他各苑也根据名字而栽种相应的花树,故而起名!”水灵拍手赞道:“梅兰竹菊,四哥果然好清雅,这名起得真是好极!”
转了转灿亮的眸子,脸上浮起促狭的笑意,嘴角一扬揶揄道:“四哥,灵儿观你这东平王府极气派,就是少了一位女主人,要是四哥给这四苑分别择一位主人,那梅兰竹菊四位佳人,居于此可也不枉此生了呀!”说着调皮地冲着水澈露齿一笑,甜甜的笑容中却说不出地慧黠。
锦莲也逗趣道:“梅兰竹菊四君子,梅斗雪凌寒,兰幽芳高洁,竹气节高雅,菊清雅脱俗,若得这样的四位佳人相伴,四弟不啻是神仙了!”说着笑不丝地瞥着水澈。
萧靖也玩笑道:“果真如此,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四弟尽可享齐人之福了。”斯文白皙的脸上也是一副揶揄的笑容。
水溶嘴角翘起,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四弟是真名士自风流,左拥右抱,三哥可佩服得紧,这份福气,只怕唯有四弟拥有了!”话语出口,云淡风轻,却是满怀哂笑。
水澈泰然自若,看着锦莲神色坦然自若道:“三哥,二姐,蔫知不会有集幽芳高雅于一身的女子呢,四弟并非滥情之辈,一生得一知己足矣。如能得此佳人,小弟愿倾尽一切,哪怕舍弃这一身的繁华,以博她一笑!”眼神不经意般扫向花丛中俏立的黛玉。
水溶长眸一闪,倏尔笑道:“四弟这份真情,莫要空负才好,要知道,世间的缘份,有些是早已注定了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莫强求。莫要一片真情付水流,还是顺其自然得好!”
水澈清眸一顿,水溶的话有如冷水泼头,一腔热情立时冷却,水溶对黛玉的袒护他岂会没有察觉,此时见水溶话含机锋,只得佯作不知道:“四弟只求一腔真情筹知己,能遇到这样的女子,是四弟之幸!如若彼此相逢在错的季节,虽有遗憾,但毕竟今生还能交错,即使是看着她幸福,也何尝不是一种欣慰!”
水溶长眸眯起,唇畔一抹笑意显得意味深长:“四弟还真是痴心不改,只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四弟莫要太过执著为好!”说着迎着风走向不远处那个清泠的身影,衣袂飘然,带起他一身的霸气。
水澈见状,神情便有些不大自然。竹苑内,千杆翠竹摇曳着绿得发青的凤尾,在冬季里仍然绿得发黑,迥于其他季节的油亮,颜色浓郁了许多。眼前的景象令黛玉一时恍惚,仿佛重回了潇湘馆,水溶一直在她身畔,不肯再给水澈任何机会接近她。
黛玉淡然一笑,水眸悠远:“父亲在世时,一直以竹自喻,即使在官场中,也不敢稍有懈怠,严以律已,时常自吟东坡居士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所以官场虽然污浊,但父亲一直未曾失掉竹的气节!”
水溶默然不语,不自觉地伸出手抚着狭长的竹叶。
听了黛玉的一席话,不远处的萧靖却突然出声:“不知林姑娘的先考是?”水溶皱皱眉,手依旧抚着那青青的竹叶不动声色地接过话碴道:“姑苏林海林大人,前任的巡盐御史!”
哦,萧靖下意识地瞅了黛玉一眼:“原来是当年的探花郎,久闻林大人生前磊落耿直,一肩明月,两袖清风,实乃我朝难得的清官能臣,任巡盐御史之职多年,不贪不私,乃百官的典范,原来林姑娘是林大人之女,难怪气度不凡!”
锦莲一旁听了心里一转,猛地俏脸一凛:“当年的探花郎,莫非就是当年宫中皇祖母身边敏女史所择的夫婿,那岂不是同贾府是亲戚?”
黛玉淡淡一笑道:“二公主所言非虚,民女在荣府待了七年!”锦莲下意识地看了看萧靖,萧靖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水澈见黛玉神情有些落寂,天色已近晌午,忙岔开话题道:“二姐,逛了半天了,且回去歇会儿,这外边天也冷,大冬天的竹林更是阴寒,着了凉可不是好玩的!”锦莲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一行人遂回到客厅。
午膳摆在了藕荷轩,说笑间,来到藕荷轩,见已经摆下了两个圆桌,水澈想得周到,担心黛玉拘束,中间隔以薄纱屏风,上面绣着四季的花卉。
锦莲一见微一蹙眉:“挺宽敞的,这么一隔,反倒有些碍眼了,索性还是挪走得好!”说着看了黛玉一眼道:“这就是林姑娘一个外人,既然是三弟的师妹,那便不是外人,所以,还是去掉!”见锦莲快人快语,比水灵更加直爽,黛玉抿唇而笑,说心里话,锦莲的性子总让她想起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