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自己的女儿阿依那云公主一身隆重的打扮,七分娇俏,三分英气,似在等着自己。不由笑道:“云儿,今儿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不再男装了?”
阿依那云小嘴儿一抿,挽了父亲挽唇一笑:“父汗,那圣朝的求和使,要走了吗,此次议和的是哪一位皇子?”
见女儿打听这个问题,阿依思力有些纳闷地看了看,阿依那云娇嗔着道:“此次来议和的是不是那个南安郡王?”
阿依思力便知其中有蹊跷,女儿今天有点反常,平时喜好男装打扮的她,却换上了一身最鲜艳亮丽的衣装,还向自己打听圣朝求和使的事,一脸的女儿态,心里一动,遂笑道:“怎么,云儿这么好奇?”
阿依那云便道:“女儿曾与那南安郡王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想知道是不是此人来求和!”
阿依思力看着女儿眉宇间一丝英气,笑道:“不是,是他的兄弟北静王!”
说着叹道:“没想到水昊天的儿子,竟然如此有胆识!”说着赞赏地点点头。见女儿闻言脸上现出微微的失望,阿依思力纳闷道:“怎么了,云儿?”
阿依那云忙一笑掩饰道:“没什么!”
面上故作轻松地笑道:“看来父汗对圣朝的皇子印象不错啊?”阿依思力虎目一闪,目光深沉,脸色渐渐严峻起来:“是啊,非常不错!”
阿依那云眼前却闪过一张冷峻的面容。
东御街上,一辆翠帷马车缓缓而行,驾车的正是北静王府的侍卫月下,此时一双褐色的瞳眸正目视前方,脸色严峻地驾驶着车。车内不时传来娇脆的私语声,正是黛玉紫鹃和柳萤。
因要给贾府人送冬衣,故黛玉央求了柳萤,紫姑特意又命月下专程护送她们。但并未见到宝玉及贾府众人,只得将衣服送到了差役的手里,月下知晓黛玉的心思,明白她不放心,故当着她的面警戒差役:“这可是北静王爷命我们送了来的,王爷的脾气,想必各位也知晓!”
几个差役闻言均满面陪笑应着,这位王爷他们可惹不起,月下私下里却将几两散碎银子悄悄地递到了领头的人手里:“那贾府的宝玉,虽然在此服苦役,但他从前与王爷交情不错,该如何做,想必你也明白!”对方立时眉眼俱开,拍着胸脯向月下保证。月下只是点点头,见事已妥当,于是驾车回府。
车子渐行渐远,却见一辆青绸马车上的人一掀车帘跳了下来,容长脸,身形风流,干练利落,一双精眸瞧着远去的马车,望了半晌。这时车内复款款下来一人,是一个俏丽的妇人,原来,二人正是贾芸和妻子小红。
荣府被抄前,二人便已经蒙凤姐之恩成了夫妇,后贾芸便在慕一航手下做了事,因他为人机灵,故深得慕景之的器重,倒并不因他是贾府之人而轻看。
贾府出事后,贾芸并不忘本,千方百计地打听宝玉的下落,因他平时交游甚广,故连这里的人也买他的面子。小红望着远处似是自言自语:“方才的人,看着象是林姑娘,难道她也是来看宝二爷的吗?”
见到夫妇二人,方才的差役面露笑容,上赶着道:“芸二爷,今儿你又来看犯人了?”
贾芸清秀的脸上浮起一笑,一抱拳,随即悄悄地递了个荷包塞到对方手里:“天冷了,送几件冬衣过来,这阵子,可没少承你照顾,一点小意思,给兄弟们打酒吃的!”
差役笑容可掬:“巧了,方才北静王府的人才走了,二爷你就过来了,也是来送冬衣的!”
哦,贾芸一思忖,北静王与宝二叔也曾来往亲密,这一片心意倒真让人感动。遂笑道:“李二哥,宝二叔没受苦罢?”
李二拍着胸脯笃定地道:“有二爷经常照顾着大伙,哪敢罗嗦他呀!”贾芸微微一笑:“李二哥,感激的话不说了,宝二叔就交给你了。这年头,能不落井下石,就是好人了!二哥高抬贵手些,宝二叔没吃过苦,兄弟便承你的情了,回头我请大伙吃酒!”
李二笑道:“二爷不是更重情重义,这贾家一倒,哪个不趁势推止一把,唯有二爷倒经常出面照拂着,兄弟们也钦佩呢!如今,二爷又替慕老爷打理铺子,兄弟们以后仰仗二爷的地儿多着呢,有什么话尽管说,兄弟们听着就是了!”贾芸笑笑,复叮嘱了几句,方转身离去。
见黛玉一路上默然不语,紫鹃便轻声道:“姑娘,想什么呢?”黛玉淡淡一笑:“没什么!”紫鹃轻声道:“姑娘可还在想着雪雁的事罢?”
黛玉心里一叹,到底是紫鹃,自己的心事什么也瞒不过她,脸色微微一暗:“就是雪雁一直没有消息,我想,只怕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了罢!”
紫鹃也随之脸色一变,她心里早作如是想了,只是为了安慰黛玉一直不敢流露,一时主仆二人情绪均有些低沉。紫鹃心里虽也没底,但仍安慰着黛玉:“姑娘且不必忧虑,吉人自有天相,雪雁,一定会没事的!”
旁边柳萤却蓦然开口:“姑娘也不要失望,没有消息有时候也会有一种希望,不是吗?”黛玉一凛,细细地琢磨着柳萤的话,半晌慢慢地道:“柳姑娘,谢谢你,但愿借你吉言罢!”柳萤淡淡一笑。
看着外面,柳萤忽然道:“王爷议和的捷报传来也有半个月了,只怕,抵京就在这一两日了罢!”“真的啊?”紫鹃一脸的惊喜,黛玉心里也微微一松,粉面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通往京城金陵的官道上,八百里加急一路狂奔,北静王水溶议和成功的消息转眼便传到了中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