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瓶子里的生活过了多久,再次重见天日时,已经身处女儿国的圣殿里面了。
圣殿里除了那日见到的四圣,还有我并不陌生的玉如春,我听说过,他是女儿国的圣女护法,听蓝千炊说的,想到他,似乎连灵魂都抽痛起来,慌忙将思想摒弃。
视线落到站在玉如春身边一身蓝色长衫却留着不伦不类的短发男人时,我顿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他,怎么可能?
难道我眼花了?灵魂也会花眼吗?伸手揉揉,他还在。再揉揉,他还没有消失……
“别再揉了,你没有眼花,的确是我。”他笑着走过来伸手抚我的头发,但手却穿透了空气,眼中隐隐有些伤感,他却调笑地望着我道,“真荣幸啊!你居然还记得我。”
“死流氓!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不就是那个要拉我潜规则的余大少吗?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和陈叔叔吵架,被逼出马戏团,然后流浪在街上被车撞死了。虽然后来我知道,其实是墨拾将我带来了这个世界,我的死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虽然他给我的记忆并不算愉快,但一看到他,多少还是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与激动。
“我怎么流氓了?”他哀怨地望着我,“不过就摸了下你的脸,就被你打得住了几天医院,我说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这么粗鲁呢!”
“你还说!”我瞪他,“你还有下次,我就剁你的手,叫你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我哪里是想要欺负你?不过就是很久没见你有点激动,失态了些而已嘛!”他更加哀怨了,“丫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你不就是余显襄那个大坏蛋吗?”仔细想想,那次他除了一脸欢喜激动地摸过我的脸,好像还真没有做过其他出格的举动,不过也有可能是来不及做,因为他的手才到我脸上,被我给扭成了麻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是不会承认的。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摸别人脸的。
“我找了你十四年,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你却一点都不记得我,你可真伤人心。”余显襄不满地瞪我道,“丫头,金童玉女,记得吗?”
金童玉女,那是什么东东?啊,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和最后救我逃出马戏团那个帅气的小哥哥有一个合作的高难度节目,是最受观众欢迎的,记得那时团里,除了团长之外的人都戏称我们俩是金童玉女!
“你,你是林子哥……”我震惊地望着他,不说还不觉得,这样一看,发觉二人还真是有些像了。这太意外了,他不是天津商业巨子的儿子吗?林子哥和我一样只是个小孤儿啊!
“对啊!就是我。”余显襄假作生气道,“是不是我不说出来,你永远也不会认出我。”
“你,你怎么?”我有些语无伦次地看着他。他道:“我救了我爸的命,他没有生育能力就领养了我,事情就是这样。”
“那你又是怎么来这儿的?”这个问题一样让我惊讶。
“我自己制造了穿棱时空的仪器,厉害吧!”他得意地笑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我……”他顿了一下,才轻声说道,“那天晚上,我打电话找你,陈团长说你已经离开了马戏团,我就开车去找你,找到那条路上的时候,刚好看到你被救护车撞了,我将你送到医院,可是你没有醒。”
“所以,你就跟着来了这儿?”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点点头,“天啊,你疯了吗?”我死命瞪他。
他笑道:“我才没有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走后那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你重生在异世界,虽然我们那儿的人都不崇尚迷信,但是我宁愿相信,那个梦是真的,所以我花了整整十个月的时间,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夜以继日地制出了那种一次性的时空穿棱仪,然后就到了这儿。”
“水月,月已上中天,可以开始了!”还想说什么,却听祭司曾忌静静地说道。
“嗯,好!”自余显襄身边移开目光,不远处的玉床上躺着被我毒死的白吟雪的身体。那副身体旁边站着细细她打量着的女子,一身白纱,腰腹滚圆,显然已即将临盆。那就是我五百年前的身体吗?
她转过脸来,我最后一丝疑惑也消散了。因为她,竟然和我丁叶子长得一模一样。柳叶眉,眉骨上挑,眉尾长过眼角。眼睛有点大,眼珠是琥珀色的,睫毛天然卷曲。鼻子有点瘦,很坚挺,有点像男生的鼻子,但是型号很娇小。嘴巴是浅浅的粉色,就像樱花的瓣儿,形状像月尾的月牙。身约五尺,体型贪瘦,修长。头发很黑,很长……
除了没有经过现代化工业污染的皮肤,比我原来的皮肤好上太多,以及看起来比二十六岁的我年轻一些之外,她与原来的我并没有不同。
“这是我吗?”她指着躲在玉床上的人问我。我点头,看向捻花:“她是雪月?”
捻花道:“是,墨帝陛下封印了她的记忆,只能等到你们互回了自己的躯体,她才会忆起属于她的记忆。”
“哦!”我应了声,捻花又道:“因为你用了她的身体,所以你这将近一年来的记忆也会变成她的。”
“也就是说,我会忘记自己是白吟雪时的一切吗?”我问捻花,她无声点头。
我沉默着思考了一翻,而后淡笑:“也好,反正那也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记忆。……我们开始吧!”
“是。”捻花走到我身边,将孩子抱给雪月,而后与其他三圣一起吟了闭着眼睛开始吟唱咒语,不多久,就见半虚幻的孩子溶入了那个身体里面。
“你躺上去。”捻花指着玉床,让我躺在白吟雪身边,我照做。雪月也躺到了另一边。
望着上面的房顶,那儿正慢慢地开启了一道细小的缝,而后慢慢变圆,仿如天上的一轮明月。月光自圆盘的天顶透入,将整个玉床笼罩。
听着不远处的吟唱声,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这智暂的一生,漫长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可终究,也还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