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两挂鞭炮,再发一些传单,生日蛋糕店就算是开张了。小绿还煞有其事地让人打了块大招牌挂在门口,叫做三花蛋糕甜点。除了我们三人,店里还另请了两个打尽可能的小伙子,帮忙做一些女生不适合干的活。是按月钱算的,包吃不包住,因为我供不起他们的住房问题,就连小绿都是与我挤在同一张床上,但工钱我还是给得不错的,休息时间也比较充足,所以他们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干起活来,自然也勤劳得多。
小绿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我,我收了但是都给她存了起来,留等她以后的嫁妆,以免她背着我全都拿来贴补了店里。
刚开张生意一般,说不上好,但也不差,可能是新事物,大家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店里的客人就慢慢多了起来,许多人开始按照传单上说的一样,过来预订生辰蛋糕。开店最初我担心的入不敷出问题没有出现,一个月后,算算除去所有开支,居然还净赚了二十多两银子,不算很多,但是省点,也足够我们姐妹三人过活了。
而且,店里的生意一日甚过一日,照这样下去,将来我绝对可以存到充足的钱养孩子了。
不知不觉间,腊月就过去了一半,大街小巷,街坊邻里之间,渐渐地开始有了即将过年的气息。有多久没有享受这种喜庆的气氛了?
以前,虽然希凡对我很好,但由于他家是大户,他爸妈不喜欢我,拼死反对我们交往,所以逢年过节,他都会留在家里陪他们,顺便趁他们心情好时,再为我求求情,但是三年了,都没有成功。
记忆中,唯一一次有人陪的除夕之夜,正是与婆婆在一起那一年,记得当时,她还将自己存得不多的钱掏出来给我买了烟花,是很便宜的那种,火花不大,也没有很多的颜色,但那却是我两辈子当中见过的,最美丽的焰火。
亲自出门去给小绿、小鱼和自己一人预订了一套新衣裳,带着小鱼从制衣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生辰蛋糕都是客人预订,然后做好送上门去的,而且寒冬的夜里,出门的少本来就很少,所以店中根本就没有客人。
见我们回来,小绿立即送上来一盆雾气腾腾的热水:“快泡手暖暖,冻坏了吧!”
“我还好,小鱼泡会儿吧!”我微笑着上楼,“我有点困,先上楼了。”的确是突然地感觉到了睡意来袭,走上阁楼取下外衣躺上床,很快就睡了过去。
“墨拾。”不意外地看着出现在梦中的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因为他找我,我才会突然想要睡觉吧!
墨拾站得离我有十步之遥的距离,任我怎么向前,仍然是隔着那个距离,便停下了行走的脚步。
远远地望着我,墨拾淡淡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只要撑过了今年,你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我记得。”可有可无地点头,日子好不好起来已经不重要了,我如今很满足于现状,只要能与孩子和小绿小鱼,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生活在一起就好,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
墨拾道:“还有十二天就是新年了,但是这段时间,你还有一大劫难,我也算不出来是什么,只希望你一切多加小心防范。”
还有一大劫?而且就在这半个月内?眉头拧起,为什么我的生活要这样多灾多难?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我自认做人,此生都无愧于心,难道是上辈子,我曾经犯过错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住自己的命,知道吗?”墨拾说完转身往前面的迷雾中走去。
“墨!”我提高声音喊他,为什么这一刻,这个孤独冷傲的背影,我觉得这样眼熟?记忆中的墨拾好像从来都是在我面前突然就不见了的,今天以前,我似乎从未见过他的背影。
前面的人微微一顿,稍候才转过身来,冷然问我:“何事?”
我疑惑地看着他:“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静静地望着我,没有回答,伟岸的身影突然间就消失了。
为什么没有否认?我叫他墨,他应了。他会是白眉口中的那个‘墨’吗?为什么我会忽然觉得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经见过他?
“姐姐怎么不盖被子就睡了?”耳边传来小绿轻柔的声音,而后就感觉到身上一重一暖。
自睡梦中睁开眼睛,对给我盖被的小绿微微一笑:“吃过晚饭了吗?”
“我已经炒好菜了,正准备叫你吃饭呢!”小绿道,“姐姐要起床吃一点再睡吗?”她已经知道我服用过七星神草的事,据她所说,七星神草,世间仅止三棵,是凤玄国的水月湖里无根生长而出的灵物,具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功效,传说吃上两棵还可以长生不老,但小绿说只是传说而已,并没有人亲见,因为我是第一个服用过神草的人。
但我想,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吧!那个传说或许是真的,司南凰也许正是因为服用了两株神草,才得到了长生不老的躯壳,那么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秘决,当初那样说,只是想要骗我帮他而已。
我没答应他,也没什么损失,所以也没必要计较。“不用了,你去和小鱼一起吃饭吧!”我笑道,小绿应了声,再次替我掖了掖被角才下了楼去。
虽说早已心灰意冷,却也不能不担心。墨拾不可能会骗我,连他都算不出来的劫难,自然不会是小事。如今我最在意的除了孩子,就是小绿和小鱼了,我真的不希望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事,我会承受不住的。
担心吊胆的日子过了十一天,却也平安了十一天。关于那最后一劫的事,我没有告诉小绿,就怕她跟着一起草木皆兵,胆颤心惊。
十一天来,我都没有踏出小店半步,而因为我这些时日本来就话少,小绿也只当我宅习惯了,并未察觉什么。
也许是因为我们不是有钱人,制衣店的新年生意又太好,所以我们的衣服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有送过来。小绿带着小鱼去制衣店催工去了,我心里不安,本来想叫她留下来陪我,又怕她乱想,只好吩咐她快去快回。
可是,快去是去了,回,却还没见回。算路程,她们早该回来了。心里越发的慌乱,楼下有脚声响起,我急忙下去,两个伙计我已经放他们回家过年去了,今天店里也关了门歇业,是她们回来了吗?
“姐姐,你怎么……”抱着新衣服抹着眼泪的小鱼抬头看到我,立即惊讶地忘了再哭。
我心里‘咯登’一声,极度不祥的预感显些冲晕了我,连忙扶着桌子站稳,我颤着声音问小鱼:“出什么事情了?小绿呢?”
小鱼哭着应道:“刚刚在街上,我们看到姐姐被坏人抓走,二姐追坏人去了。”
“我没有出门过。”果然,是有事要发生了。
“小心!”飞快地扑上去将小鱼抱起来,旋身躲开,一道凌厉如箭的劲风就险险地穿透我的衣袖,深深地扎进了身后的木桌上。
是一枚夹着带血纸片的锋利匕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刚刚若是我稍微慢上那么一点点,这柄刀是不是已经插在了小鱼身上?是什么人,这么狠毒?
见怀中的小鱼呆呆地望着匕首,脸色惨白,我只得强压下心慌,笑着安抚她道:“没事了,小鱼,姐姐在这里,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鱼抬起头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哇’地一声大哭着扑进了我怀里:“姐……姐姐……姐姐……”她不停地唤着我,我一遍一遍地应着安抚受惊的她,直到她慢慢地停止了哭泣,才走过去将匕首拔下来。
并不是很担心小绿的安危,身为北王的七大影卫第二,她的功夫自保想来是没有问题的。我猜,那些人的目的是我,引她过去不过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姐姐,你怎么了?”见我呆呆地望着手中殿开的纸,小绿担心地凑上前来一看,立即惊吓地大叫了一声鬼啊,然后倒退了好几步。
不,他不是鬼!这画像上的人不是鬼!他是我相公,我认识他,即使整张画都已经被或深或浅,或红或紫,或新或旧的新血染遍,但他,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将画揉成一团随意地丢下,伸手抹去不自觉间跌下的泪,我快速地交代小鱼儿锁好门窗,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后,立即飞快地跑出门,外面居然早有马车等候,不敢犹豫地上了马车,往纸片中所指的地点少室山风波亭赶去。
他是我相公,是我孩子的爹,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管他,即使他已经不再爱我,或者他从不曾爱过我,可我爱他呀!
如果命运注定了我躲不开这最后一劫,如果注定我逃不开他为我编织下的情网,那么后果,我承受!
面容普通的黑衣人驾着马车跑得飞快,十天不出门,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窗外,早已经被积雪覆盖,雪白的街道少有行人,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往少室山的风波亭飞驰而去。
驾车人只顾赶车,根本就不顾及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的,我的安全,我被巅得头晕眼花,紧紧的抓住车壁的木框架,才不至于被甩下马车。
肚子隐隐地疼了起来,我只得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千炊,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
马车在我头晕目眩得快晕倒过去的时候停了下来,黑衣人掀开车帘,冷漠地喝道:“下车!”
我倒是想下车呢!但才站起来立即又坐了回去,松开捂住嘴巴的手,我再也忍不住扶着车壁猛烈地呕吐了起来。那黑衣人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地别过了头去。
“唉呀!你怎么驾车的,瞧你怎么弄得我姐姐吐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姐姐身子骨可矜贵着呢!撞坏了你可赔不起。”娇魅而讽刺的笑声,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了,我口中同样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崔地抬起头,就看到站在车外的女子身穿白衫,身形曼妙,以薄纱遮去了面部,徒露出一双怨毒嘲笑的美丽眼睛。
“叶儿,你把他怎么样了?”我连忙扶着车子下了马车,急切地询问着她。是我弄错了吗?我以为她不会伤害他的,她不是很爱他吗?
“贱货,你凭什么关心我相公?”那双漂亮的大眼里即刻装满了愤恨与嫉妒,她冲上来就甩了我一个巴掌,我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一个站不稳就被打到了地上。
本能地伸手捂住腹部,一手撑住地面,才没有撞到孩子。我强撑着爬起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说吧,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要你死!”嘲笑收去,她恨恨地瞪着我道,“你死了,从此以后我就会是他唯一的女人了。”忽而又得意地笑了,她道:“你应该知道吧!他现在一点内力都没有了,而作为枕边人的我,要杀他,岂非,易如反掌?”左手抬起在胸前,轻轻地作了一个捏握的手势,白皙的掌中那一枚银锭瞬间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