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秋浅告别之后,凌墨辰和凌烨离开君怜秀府,在夜色中纵马飞驰,匆匆回了王府。
路上,凌墨辰把晚宴的情形说给凌烨听。
凌烨听他把千红散的事告诉了凌曦,很是不解:“你何必告诉他?他又不会因此念你的好,将来要杀你的时候,可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凌墨辰不以为意的一笑,“我只是不想让他误会我罢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至少此刻,我不希望他总是对我怀着仇恨。他母妃死的蹊跷,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可怜他身在高位,都不能痛快的为他母妃哭一场,”凌墨辰说道后面,声音渐渐低下去,“见到他那个样子,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凌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觉得和那凌曦有些同病相怜。凌烨也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一场灾难降临的时候,他和凌墨辰还什么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身在异域。好歹自己还有父亲在身边,可凌墨辰他……
“好久没有痛快的喝一场了。今儿晚上月色正好,一会儿咱们老地方见!”凌烨想到这里,狠狠的一鞭抽在马上,飞驰而去。
“好!今夜就来个不醉不归!”凌墨辰也策马扬鞭,追上前去。
同一弯下弦月,此时正照耀在云梦的上空。
小莫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舒畅。坐在寝殿卧房的窗前将头发擦干,披在身后,小莫蓦的想起那日甄婉说的话。
“容若……”小莫叹了口气,她素来不明白容若为什么对她格外的好,如今细细想来,甄婉所说,怕是真的。
因为从小父母就离婚,小莫对于感情之事从骨子里有一种偏执。既然选择了要在一起,就该坚定的一起走下去。如果不能相信彼此能够一辈子,那就最好不要开始。会选择答应凌墨辰,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真的有些心动,另一方面……无论如何,凌墨辰既然那么相信那个预言,那就一定不会离开自己。
所以对于容若,不管彼此身份如何,他毕竟迟了一步。既然做了决定,小莫就绝不会摇摆不定。
看着窗外月色溶溶,小莫一时意动,伸手推开了窗子。
清风徐来,吹落满树合欢。小莫不经意的朝树下一望,没想到那里真的有一道身影。
小莫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该作何表情。
那人见到小莫,也是一愣,低头似是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窗前来。
淡淡的月色下,容若的发丝被清风扬起,他望着小莫的眼神里有太多的情绪,让小莫有一丝的错觉,仿佛今日照亮这满院芳华的不是月色,而是容若。
“容若……”小莫轻声唤他,“你为何……会在这里?”
“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就来了。”容若平静的说着,语气里有着若有若无的落寞。被她发现了,以后就不能经常来了。连这样看着她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小莫从他脸上看出失落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容若也有伤心的事吗?”
夜阑容若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小莫的脸颊,她刚洗完澡的小脸红扑扑的,让人想要咬一口。可是小莫却假装不知,躲开了。
“恩,我确实有些伤感。这样的月色,让我想起一个人。我小的时候很任性,做错了事,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容若不再掩饰心中的失落,“小莫,那个人,我很想她。”
小莫咬了咬嘴唇,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容若却很快收敛了情绪,抬起头笑着问她:“小莫刚才是在想谁呢?”
“我在想……”差一点,“我在想你”四个字就脱口而出,小莫心思一转,改口说道,“我在想我的恋人。”
那一刻,容若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是……凌墨辰吗?”
“恩,容若也知道他?”小莫假装看不到他眼中难过的神色,笑着说道。
容若点点头,“师傅和我说过,你心里有一个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人,他叫凌墨辰。我见过他,在生辰那日,他是羸晏的使者。他……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小莫似是不满意容若这样评价自己心中的爱人,抱怨道。
“如果在小莫心中,对我的评价是好,那他就是还不错。如果对我的评价是很好,那他就是很不错。我总要比他强些。”容若的语气里,有了少见的撒娇和任性。
小莫点点头,“那好吧,那你就是非常好,他就是非常不错。”
容若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抚了抚小莫的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悲伤的双眼。
今晚的月色……真是让人伤感,月照千里,照的却是你和他的婵娟。
“小莫,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小莫不说话,她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闭口不言。
容若从怀中取出一本书,交给小莫。
“这部七彩幻神诀是师傅让我交给你的。她说这世上只有你能修炼。因为天地间的灵气被规则束缚,无法吸收。而你体质特殊,可以无视这一规则。以后你要每日勤加修炼,将来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小莫有些意外的接过来。容若垂下手,低声说了一句,“我走了。”转身带起一阵风,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小莫呆呆的在窗边立了好久,看着刚刚容若站立的地方,她有些不敢确定,自己今日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容若逃跑一样的离开了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他腾起身子飞在空中,望着夜色下璀璨的万家灯火,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孤独。这天下这么大,他永远是一个人。就算是当时看到了她轮回后的姻缘不是和自己一起,他都不曾这样孤独过。
他漫无目的的飞了好久,最后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凤凰木林。看着蔓延十里放眼无际的火红,他发狂一般的冲进树林,带起漫天红色的花雨。
那一晚,他没有回宫。第二日,周围的百姓惊恐的发现,十里凤凰林,一夜之间,全部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