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一听,喜上眉稍,手中折扇一收,对顾默言又追问了句:“二小姐如此说来,是答应小王的求婚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人们全神贯注地听着被屏风相隔的一男一女的谈话,顾相与太子尤其紧张地看着屏风后那一抹身影。
顾默言在屏风一侧痛苦地闭了闭眼,小声、却清晰地回道:“是的。”
顾相立时脸色惨白,好在他相多年,见惯风浪,才没立即发作,不过,人也差点晕过去,不由有气恨这个二孙女,明明那****自己跑来哭诉,说后悔拒了北靖侯世子的婚世,仍然想婚给世子,自己看她必竟是自小疼爱的嫡孙女,为了她,不顾老脸对北靖侯再次反悔,将三头的婚事压下,先仅着她来,原也想着北靖侯府怎么也更愿意娶个嫡女回去才体面,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是那么想的,这会子倒把北靖侯府给得罪了,人家竟是不愿再来议亲,而且,三丫头毕竟也是自己的孙女,他为了这个嫡出的一次一次地牺牲三丫的利益,他真是愧为人祖啊。
今日二皇子当众逼娶,他原想着二丫头心里有人,不会答应二皇子的,所以才大着胆子让她出来亲自己答复,好死了二皇子的心,可不知道二皇子说了几句什么,这死丫头竟然就答应了,还是当着这天下群臣面上,自己就算想反悔也不可能了,看太子如今气得脸色发白,对此事定是气恨,他又是个小气记恨的,如今还要用到顾家,不会怎样,将来就不好说了。
越想越气,顾老想爷一时呆怔在声,脸色一苍白,二皇子摇着扇子过来,得意地对公孙淳挑了挑眉,对顾相与太子的脸色视而不见,一时间,有二皇子这派的大臣过来道喜,二皇子高兴地拱说道谢,说了一通以后,二皇子又过来对顾相行了一礼,按说,他是皇子,顾相官再大也是臣,但他如今也是顾相的孙婿了,以晚辈礼待之也是行得的,只是这样一来,倒更体现出他的礼贤与亲和,相比之下,太子一直高高在上地端着架子,太子也是顾相的孙婿,却对顾相一直以君臣之礼待之,两相一较,二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差距有明显了,一时间,人们倒忘了二皇子逼婚时的嚣张,反倒觉得他不拘小节,有真性情。一时间,太子党里也有几位大臣对二皇子拱手道贺,二皇子更回神采飞扬了,对别人的道贺是一一回礼,笑容以待,不因对方政见不同而有所怠慢。
倒是太子,对自己这派之人的举动很是恼怒,一双凤眼满是戾气,扫向众人时,吓得几个胆小的官员缩了脖子,本想道贺也不敢起身了,顾相也总算回过神来,既然与二皇子结亲已成定局,他也只好认了,一时又想起老母的话来,顾家是百年豪族,不可把宝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太子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大统继承者,但二皇子也并非没有机会,这也算得上是双保险了吧。而且,这亲事本是二皇子逼的,大家亲眼所见,怪不得自己,就算结了,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是二姓家奴,太子就算要怪,现在也发作不得,只等来日再作打算了。
只是这样一来,慎言与默言姐妹将势同水火,她们必有一人会落难,这就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了。
他起身,回了二皇子一礼,虽然有点迟,但足以表明他已经认可了这门亲事,二皇子当然不会为了区区礼行上的小事生怨,自是笑着与他闲聊,倒是公孙淳看了一会戏,想起顾家另一位待嫁的姑娘,突然觉得无聊得紧,就借着尿遁了。
离了席,独自一人在顾府园子里一处石桌旁坐下发呆,脑子里就浮出那张惫赖却俏皮的面容来,还有那日文大小姐倒入自己怀中是,她回眸一眼,看似淡定,却分明黯淡的眼神,他忽地心中一动,或许,她因此生气了?也以为自己是浪荡子?如此一想,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回席,却见顾大爷顾知儒正向此处走来。
他忙起身行礼,虽然顾知儒官职比他还小,只是五品员外郎,但人家现在可是二位皇储的岳父了,今后在京里怕也是个可以横着走的人物,不过,最主要的是,自己也看中了这位的女儿呢,太度当然要恭敬一些。
顾知儒像是专程来找他的,见他行礼忙拱手道:“世子客气。”说完,就径直在公孙淳对面坐下,一副要长谈的样子。
公孙淳也正好有事想与顾知儒说,便也坐下,顾知儒身边的长随立刻很有眼色地去泡茶拿点心,身边没了人,顾知儒看着公孙淳欲言有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公孙淳微微一笑,恭顺地执晚辈礼,“世伯有何教训您只管说,小侄自当聆听。”
顾知儒抹了抹额头的汗,有些羞愧地问:“世子客气了,万莫说教训的话来,只是羞煞世伯我啊。”
公孙淳听他说话心里好过了稍许,顾府第一次拒婚后,公孙家原本不愿再与之结亲的,是这位自己亲自登门诚心说全,自己家里才又动了心思的,随知,又变了卦,公孙家再好说话也不能由着顾府如此欺凌,太落人面子了。如今顾二小姐又要成为皇妃了,顾知儒如此说,是后悔了,还是想将三小姐许配给自己?虽然那女子确实有意思,可是。。。。自己怎么就成了捡剩饭的那个人了?
虽然这么想,嘴上却还是客气:“伯父这是说哪里话来。”
顾知儒见他脸色变幻莫测,看着仍是在笑,眼神却有些冷,便叹了口气道:“我知老父先前做得错了,我是来给世子陪礼的,原是二丫头私自去求的老父亲,老父又因三丫头的身份对侯爷家有愧,私认为,以世子的身份家世当然得配嫡女,所以,才又反复了,倒是让世子受气了。”
这话公孙淳倒是信的,顾二小姐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情义让他原就头痛,那女子又是个任性好强的,定是不服自己要娶三小姐,摸插一脚也是有之的,只是不明白先她为何要拒后来又要强求,现在又应了二皇子的求娶,如此反复无常,用情不一,顾家却对她宠溺太过,所以,对会让大人做同反复的事,这样一想,脸色倒也缓了不秒,心底的某处倒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那丫头讨厌自己。
面上仍淡笑说道:“原来如此,此事说开便了了,伯父也不必太介怀,小侄并未放在心上,婚姻也讲个缘法,只怕是小侄与贵府小姐无缘啊。”他违着心说完这句话后,心里便略有些紧张,温润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顾知儒、
顾知儒果然急了,忙不迭地说道:“这是哪里话,贤侄莫要被我那二丫头给气着了,她是个糊涂不懂事的,今天竟然还如此大胆闹了这么一出,真是白疼她一场了。”说了一半,发现这话有些不妥,这不明摆着说明自己不同意二丫头与二皇子这门亲事么,一时嘴快,倒忘了公孙淳是二皇子的至交了,忙又停了下来,不自在地看了公孙淳一眼,见对方神情未变,像是并不介意,便又抹了汗,接着说道:“我那三丫虽是个庶女,比起她那二姐来倒是只强不差的,且心性纯良,原太子逼婚,要娶她作侧妃,她在老父面前死磕,说是早以与世子议亲,决不作它想,如今还在后院里养着伤呢。”
顾府于这门婚事实在作得太不地道了,顾知儒如今只想再挽回,也顾不得这话说出去是否会让别人笑话三丫头,急头白脸地就吐了出来。
公孙淳听了倒真是动容,原他也为顾家拒了太子娶侧妃的请求有些奇怪,照顾相爷对太子那忠心劲,多送一个女儿去太子身边应该更能巩固大女儿的地位才是,却不知为何拒绝了,如今听来,原是那丫头死磕,不肯呢,他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这笑有点得意,让他温和的脸上更添了分生动,顾知儒见了倒松了口气。
“三小姐倒是个烈性女子,不知她伤势养得如何了?”公孙淳差距道。
“咳,好些了,额头也没有留下疤痕,让世子挂心了。”顾知儒这些日子为大女儿的婚事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去看三女儿的伤情,他不过也就这一说,想引起公孙淳对三女同情罢了。
“那就好,不过,世伯说这许多是何意?”公孙淳故意装傻充楞道,公孙家在这事上吃了几次憋,这回总要让顾府自己提出来才是。
“呃,世子难道没听明白意思?”顾知儒有点不明白公孙淳的用意了,难道自己说得如此明白他还要装不知?要么就是仍是有气,不愿议亲?
“还请伯父明说。”公孙淳见他脸色不豫,忙恭谨地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聆听。
顾知儒的脸黑了阵后,叹口气道:“我说了这么多,世子若还是不肯,那我只好作罢了。”说着就要起身。
公孙淳眉头一皱,冲口道:“伯父此话何意,小侄何时不肯了?伯父话意都未明,小侄如何应允?”
顾知儒见他语意倒有几分急切,不由笑了,心中有些了然,便又坐了下来道:“我这作父亲的当然是想要成全儿女心意的,三丫头既是连皇妃之名也坚拒了,当然就是想嫁与侯府的,只是世子如今对顾府生了意见,倒负了那孩子的一番心意了。”
公孙淳立即就想起那丫头的惫赖来,若让她知道自己对这门婚事曾经推阻过,过了门怕是不会给自己好脸子瞧,不由忙道:“伯父说哪里话,小侄自是千肯万肯的,只是,先前不是您府上总在二小姐与三小姐上换着么,让小侄很是迷惑啊,如今既知是三小姐,小侄明日便正式请了三媒来,纳采之礼也会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