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畅正欢的时刻,一声清脆的酒杯碎裂声在大殿一隅响起,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打碎酒杯的人是那个祁国特使,斯文儒雅的模样,他看着自己的空空的手,脚边一地碎瓷片儿,对旁边几位特使笑笑,“哦呵呵呵,没拿稳,没拿稳。”
立马便有侍从为他换上新的酒樽,添上酒,大家继续畅饮赏舞。
酒过三巡之后,这祁国特使却总觉得眼前眼花缭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大殿中央的旋转的舞娘和舞刀弄枪的表演都开始天旋地转人影模糊了。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还算有酒量的人,怎么今儿只喝了几盅就醉了?
大概是这地宫酿造的酒太烈了的原因,晃了晃脑袋,他这样想着。
“呃我实在不行了,醉了醉了”实在支撑不住那种眩晕的感觉,祁国特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没走两步‘砰’摔倒在地上,瘫软一团,起不来了。
旁边人开始哄笑起来,“哈哈哈!他醉了,站都站不住了。”
“真是没用!”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也有点醉了,头晃得不行。”
一直注意着全场动静的白无常见到那边的情况,对旁边人吩咐道,“将祁国特使扶到偏殿休息。”
“是。”随侍领命而去。
醉酒倒下的人却不止这祁国特使一人,且看这石殿中,摔杯破碗晕晕欲倒的是一个接一个,邻国特使全部倒下了,武林教派的遣使也都在直嚷头晕眼花受不住了。
就连地宫里的杀手们也有一部分人开始感觉天旋地转浑身无力,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一般。
案桌上的杯盏碟盘散乱一地,坐席间的人歪歪倒倒仰倒一片。
白无常和屠天行都发现了情况的异常。
“老白,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
药性开始发作了,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开始软倒,阿七在心中默数时间的到来。
无色无味与清水无异,入酒无常。能达到这几点要求的药,最适合的不过迷魂散。
几个邻国特使文腐酸生,没多少武功底子,体内不能抗制这药性的发作,自然是最先倒下的一批。
白无常在殿中软倒一地的人身旁巡视一番,脸色凝重,对屠天行道,“尊上,不好,看情况莫不是被下药了。”
“下药?”屠天行站在石殿最上方,俯视着下面越来越多瘫软在地的人,就连他地宫杀手也倒下了大批。“谁有这个胆子,竟然敢在本尊的头上动土!”
这时黑无常也走了过来,“尊上,事情不对劲。”
白无常语气凝肃,“看来是有人趁着今日宫主的万寿大典混了进来,从中做了手脚。”
四楼护法也都起身朝这边围拢过来,“尊上!”
“看来就是冲着我地宫来的。”屠天行不紧不慢下派指令,没有一丝不安,“老黑,你立刻将各宫各殿的暗守和影卫全部撤换,从暗影组增调一倍人手封锁地宫外境防界,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杀无赦。”
“是。”黑无常领下指令立刻踏殿而去。
“老白!”
“在。”
“你着人将这些外入特使全部捆了押入刑训房,严阵把守,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逃脱。”
“是。”
屠天行冷静如常,一连下发两个指令后,又转身对擒位道,“擒位,你立即去鬼屋将鬼手婆请过来给大家解毒。”
“属下领命。”
屠天行目视前方,鹰眸紧眯,大袍一挥负手而立,“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眼皮子底下叫板。看来是好久没有发威震慑一下这些鼠辈了,又开始不安分了啊。”
“尊上,那我们该怎么做?”上弦问道,却忽然听见迫丝的惊呼声。
“不好!我的药性好像也开始发作了。”迫丝抚额嗔唤,立马席地打坐,运气抵抗体内药性。
“兰择,你调集大殿内余下所有杀手,严阵以待,随时备战。”
“属下尊令。”兰择亦领下指令。
“噗————”运功逼毒的迫丝一口鲜血喷出来,讲话有些虚软无力,“我提不起气来。”
上弦一步上前,贴掌于迫丝后背为她顺气,“不能强制运功逼毒,这样反倒会让自己被反噬,愈加加重毒性。”
在场的还能强行支撑的杀手在兰择的指派下聚集到了一起,手中握紧自己的武器,在杀人前习惯性爆发的强大杀气在这一群人周围迸发。
阿七靠在案桌上,观察着周围混乱的局面,思考着要不要假装药发软倒,亦或是加入那群备战的杀手队伍中。考虑了一下,阿七还是觉得不能装昏倒,太刻意难免会引人猜疑。她支起身子,勉强踩着虚浮的步伐站入了杀手圈里。
地宫里高手的确是多,她师傅的药何其厉害,能免力支撑的也有十多人。
看着发号施令的兰择,阿七的眸子里几乎是闪着异彩,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跟平常的面无表情比起来眸光有多晶亮,盯着他的样子像是一匹饿极了的狼终于寻找到渴望已久的食物,伸出尖牙就能啃噬掉。
大殿外传来一阵喧嚣声响,黑无常疾步飞奔至屠天行跟前,一脸凝重语气是难得一见急速,“尊上,外境机关地防被人攻破了,有一大批人杀进来,我们派驻的暗守也伤亡惨重!”
屠天行怒容满面,对黑无常怒喝道,“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这次的地防机关和暗影插设都是属下亲自部署的不曾假手他人,机防暗哨都是绝密,绝无可能会被这样轻易攻下的。”
白无常沉凝道,“这样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地宫里出了尖细。”
一直沉稳无波的屠天行终于动容,怒狠狠道,“若要叫本尊揪出那出卖地宫的叛徒,非得将他碎尸万段不可。黑无常,你立刻取我令牌将暗杀组的人全部调派过去,狙杀乱党,一个不留。”
“嗯,我已经将二宫四楼的暗影抽调了一部分过去。”
此时殿中那些瘫软一片的特使们早已被铁链捆得结结实实,屠天行看着碍眼,“给我押下去。”转身面向黑无常,问道,“知道闯进地宫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吗?”
“好像是天籁宫。”
“天籁宫又是它。好你个天籁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这次,本尊绝不会放过你们。”
此时殿外远处的刀剑厮杀声已渐渐逼近,人声沸鸣,如此迅雷的攻势可见蓄谋已久,若是没有地宫尖细的里外应和,天籁宫的人那是绝计不会这么快就杀上来的。
“你们几个,跟本尊出去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三头六臂胆敢来我地宫造乱,今儿个就叫你有来无回!”屠天行黑金披风一挥,带着白无常上弦几人走出大殿。
屠天宫外,火光一片乱箭穿梭,从百米石阶下开始便是死伤一地,天籁宫的人已经杀至殿前,黑无常派去阻击的暗影组杀手也只是延缓了他们冲杀的速度而已,并没能就此阻击。
对方领头的是两个中等个头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身夜行衣装束,身手异常的矫健灵敏,他们带领的一群冲杀的黑衣人身手也都不亚于地宫杀手,看来一场硬战不可避免,更何况包括屠天行和他手下的都中了迷魂散,内力尽失,浑身发软,如同被抽去筋骨站立困难。
兰择挥挥手,刚才召集起来的十多名杀手一跃而出,加入了混战杀伐中。刀剑相向,飞沙走石间,一拔剑一挥刀,一眨眼就有一个人倒下,两方都是武功绝顶的高手,可悬殊就在于地宫之人中了迷魂散,心力不支对战困难,勉力支撑拖延不了多久。
其中包括阿七在内的六名七杀算是地宫里各方面顶尖的杀手,却在这奇异迷魂散的药效下功力消逝,眼前出现幻觉,越是使出最狠绝的杀招眼前脑中越晕眩不清,越是用出十成功力却越感觉连手中武器都握不紧的无力。一运功便感觉心口嗜骨钻心般疼,比并蒂蛊发作起来还痛苦。
迷魂散的药效,此时才真正的发作!
兰择,上弦,就连白无常也都开始卷入这场酣战中,这几人的功夫都是以一敌百的高强,至少此时,迷魂散的功效他们还能勉强抑制住。上弦的身手阿七只见过一次,那时他只出手几招,露了个皮毛,但阿七知道他也绝对不必兰择差太多,而这个白无常,阿七却是首次见到他的武功,他徒手同时对付三名黑衣人仍是绰绰有余,还将其中一人一掌击飞几丈外,可见功力至深。
目睹了屠天宫外的混战,屠天行沉下了脸,浑身戾气迸发,“老白,兰择,这里交给你们。迫丝!”
“属下在此。”迫丝刚刚强行运功逼毒导致血脉逆涌被反噬受伤,此时帮不了什么忙。
“你去鬼屋看看,擒位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情况了,立刻回来禀报。”
“是。”迫丝绕开混战圈,往鬼手婆居住的鬼屋跑去。
突然,黑无常过来禀告,眉头紧锁,“尊上,山下东南西北四面又攻上来大批人,雏训营里那些还没被抓来多久的俘虏被策反了,现在从营中跑出来,跟着天籁宫的人一起杀上来了。”
“混账!你们平时都是吃素的吗,本尊把地宫地防大权交给你,你是怎么办事的?”屠天行怒眸圆睁,满面怒火。
“是属下失职,请尊上责罚。”
“等这事过了本尊会给你算账了。你,先去把雏训营基地里的训狼放出来,将狼群全部赶到宫戒境线去,将外殿原先的机关启动。绝不能再让这批人上山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