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1)
大二下学期是波澜不兴的一年，常笑维持着晨跑的习惯，然后教室，饭堂，宿舍，图书馆，循环式走动。空闲时还是会写写小说，或许是经历了短暂的恋爱，又或许是尝试过工作，她键盘下的人物，突然就成熟了起来。
或许，也是她本人的真实写照。
开学后没多久，倩倩和她男朋友闹了矛盾，好像是第三者还是什么问题，倩倩开始宣扬“摆脱前一段恋情阴影的最好方法就是投入另一段恋情”理论，开始多方位走动，又筹备了许多联谊。
常笑已没先前那般热衷了，却也不排斥，照常跟着她们进行正常的社交活动，闲时和季晓桐拌拌嘴，互相调侃一番，反正就浑浑噩噩的，又是夏天了。
这半年她偶尔会在校园里闲逛，然后抬头看看灿烂的阳光，多少想和他擦肩而过。
或许天意弄人，或许刻意为之，她和余非始终是两条平行线，再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的眼泪，居然会变得那么不真实。
听说他回来了，听说他和恬恬在一起了，听说他们又分了，听说他着手准备出国的事了，听说他雅思成绩不错，听说他就要出国……
种种的听说，一直未得求证，也无须求证了。
她突然很关心他有没有收到她过年时，给他发的那条短信。
她总是想，或许那会网络太过堵塞，这样那样的原因丢失了数据，可再想想，即便收到了又怎样？她本来就没奢望过他的回复。
他看起来过得不错，这样就足够了。
暑假常笑又屁颠屁颠地跑去S市，陈晨的那间公司实习。
先前的小工作室扩大了，人员也增添了不少，甚至陈晨身边也多了新的特助，穿着烫得整整齐齐，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衫，一丝不苟的样子。捧着文件夹，正经八百地跟她介绍着公司的情况，并挑最简单的工作让她着手。
回头就看见几个知情者捂嘴偷笑。
这倒也没什么，可前台那小妹叫她什么来着？常先生？
她以为她至少开始散发女人味了的说。
然后，事情有些偏离轨道的是，她和季晓桐，居然又被分配到同一间公寓。房子显然已经不是先前那间了，但这一次，很诡异的，季晓桐坦然面对了，而她常笑，进门前看见他T恤之下强健的体格，居然莫名紧张了。
见鬼。
男女合租实在是太寻常不过的事了……太寻常不过了！
然后……驾轻就熟又是一个暑假。
大三一开学，新生们为校园增添了别样光彩。
开学时间和新生错开了，所以返校时刚好赶上他们军训，于是常笑会捧着书，站在操场的看台上陪他们晒晒太阳，然后，就突然会怀念过去。
军训之后就是惯例的新生篮球联赛。常笑顺利晋升为篮球社的老骨干，因为技术过硬，被师妹邀请回去当本系女子球队的技术指导。她心肠热，自然爽快应了下来。
常笑所在的经管系一向是校传统强队，和法律系是宿敌。历届的女子篮球比赛，冠亚军皆毫无例外地在两队中产生，系体育部部长今年抽了只好签，刚好错开法律系，一干人热血澎湃的打算大干一场。
然而联赛打到淘汰赛时，法律系爆冷被计算机系踢了出局。
常笑作为技术指导，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经管系夺冠，所以对手是谁倒也无关紧要，打谁不是打？然而法律系的老对手娟子特地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这次计算机系新人辈出，作风强硬，让她留个心眼。
常笑原本还以为娟子太过慎重其事，不料真正决赛的时候，她们队上那些小姑娘一个个被“合理碰撞”得七晕八素的，打得万分艰难。最后居然不明不白的痛失了冠军。
颁奖时常笑就瞥见一个特别眼熟的女生，趾高气扬地朝她走来，十分嚣张地瞄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对她们系队队长小钱不以为然地道：“喂，要不要加赛一场？你们经管系那些老前辈，都可以上。”回头又瞄了她一眼。
汗……
“老”字有必要拖这么长吗？
常笑就有种错觉，这女人其实是冲着她来的，只是……这女人是谁，她一点也没有印象。
小钱年轻气盛，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果敢应战。
那女生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笑了笑，望着常笑道：“输的人给赢的人干件事，敢不敢？”常笑没什么不敢，自然点头。
待那眼睛长到头顶上的骄傲女一走，小钱就把所有的队员都聚集了起来，下了死命令：这次比赛，只许胜，不许败！
常笑其实这大半年都没怎么打过球，只是面对强敌，还是有种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感觉，再说了，计算机系整个系的女生加起来，还没她们一个年级的女生多，如果这次再输，那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于是她决定，明天清早就不再去晨跑，改篮球训练吧。
然而这日清晨，常笑刚到达目的地抓起篮球，季晓桐突然给她来了电话，开门见山地道：“人在哪呢？”
“球场。”常笑一想以为他说的是跑步的事：“今天开始我暂停其他活动，好了，拜吧。”
“我是问具体位置。”季晓桐也不理她。
常笑迟疑了一下，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如实报告：“1号楼旁边那个，干吗？”她运了几下球，感觉稍微有些手生了呢，又道：“有话说就赶紧的，没空答理你。”
“我过去找你。”
“啊？”常笑瞄了眼身旁几个一起集训的小姑娘，突然想起这家伙是计算机系的：“刺探军情？”
“去你的，”季晓桐哼了声，沉默了一下才接着道：“私人给你辅导。”
“什么？”常笑没听清。
“私人给你辅导。”
“……”她怔了怔：“咦？你放着你们系的美女不去辅导，来辅导我们？……你是想当间谍？我们——”
他没好气的插话：“不是你们，是你。”
“啧，我们家的姑娘，才不……”
“免得你技不如人，把我输了。”
“需要你辅导……”她生生卡住，脑子空白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免得你技不如人，把我输了。”他像放连环炮一样嗒嗒说完，然后又迸出一句：“等我。”
电话那端就传来嘟嘟的断线声。
常笑从头到尾细细品味了这番话一下，脑子突然有点放空，接着她有些麻木地把手机放回裤袋，又运了两下球，几乎是站在靠近半场的位置，突然使力，朝着篮框将自己手中的球扔了出去。
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之后，居然这么稳稳当当不可思议地……
进了！
原本此起彼伏的运球声，跑动声，在“咚咚”球落地的闷声中，突然不约而同地静止了下来，几个同队的小姑娘，全都嘴巴微张，数秒钟后，齐齐发出赞叹——
“哇……”
这该是怎么样的力道和准道，才能投进去的呀……
常笑对所有惊叹视若无睹，突然蹿上前，又截断一球，动作干净利落地出手就射——进！
——又进！于是她再跨了几步上前，将一旁发呆的小师妹手中篮球抢过来，运球前进，两步半上篮
完了她手持篮球，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呼，没退步啊，不需要辅导啊……
不过这个好像不是事情的关键……
哪个才是呢？她又呆滞了一秒。
“好！”一旁的小钱突然重重拍起掌来，特自豪地朝大一那群小姑娘开口道：“之前没跟你们说，你们还不知道常笑师姐以前是个什么人物吧，她以前一直是球队的主力，还进了校队……”
常笑回过神来，摸了摸头，不可否认听到这话多少有一点小高兴，然而当她瞄到教学楼拐角处突然出现的人物时，她心跳陡然加速，大吼一声：“啊！”
接着她就当着全部人的面，十分用力地把手里的篮球朝他的方向扔了出去，挤出一种别扭的无辜的声音：“哎呀~是谁这么不小心把球丢了！”接着拔腿就朝球追了过去：“我去捡球！”
然后她便是在众人囧囧有神的视线之中，咚咚咚朝教学楼那方向跑去。
可后来……
她捡是捡起了球，可人还是往前跑，一直跑到拐角处，拉扯着个不知什么人，跑没了。
常笑左手抱着篮球，右手拉着季晓桐跑了数百米，才匆匆把他扯向一棵大树后头，皱着眉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季晓桐沉默了一下，耸肩：“不知道，你拉我过来的……”
呃，对……
她囧了囧，猛地吸了口气，颐指气使，戳他：“那你知不知道我拉你过来干什么？”
“不知道。”
她鄙视他：“笨！”
季晓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