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很深,幽暗阴森。
从外牢外乍一看去,牢中水面平静无波,只是不过须臾,便可看到,那水,时不时的颤动。
牢的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
抒烈眸光微闪,手中银刃飞出,铁栅断去数根。他也不走台阶,纵身跃入水中。
冰寒刺骨。
两步,三步,终于,他看清了她。
在水牢的一隅,水漫过了绾婳的腰,她只有一小部上身能露出水面,双手被锁在墙上的铁环里,低垂着小脸,秀发垂在腮边,双眼,紧闭。
抒烈心中一骇,忽的心痛涌上心头。
指尖铁环碎,抒烈伸手轻轻揽住绾婳,欲将其抱起。一揽之下,她的身子竟未离开长满绿苔的墙。
抒烈小心顺着绾婳身侧探去,这才发现,绾婳腰间竟还箍着一只铁环。将她牢牢固定在墙上,逃无可逃。
南宫诺你这个混蛋。抒烈低声咒骂。
他与绾婳此为初见,心中莫名的情绪却如岩浆翻滚。
怜惜。愤恨。都狠狠灼烧着他。
利刃削铁如泥,抒烈将绾婳打横抱起。别怕,我带你走。
此刻抒烈不是采尽风月的一点红衣,却成了邻家着慌的男孩。
明知她听不到,仍在她的耳边轻轻安慰。
将她的身子尽量高的抱起,不想她再触碰到这肮脏冰冷的水。
自己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脚下的尖利和水中的咬噬,一个姑娘是怎么撑得过来。
这阴森,她怕吗?这利石,她痛吗?这水,她冷吗?
那人没有想过吗?!
牢外嘈杂,有狱卒高声咋呼,有人劫狱啦、快,快来人!!
抒烈冷冷一笑,抱着浑身湿透的绾婳一跃出了水牢。地上的那个牢头早不见了。
他将绾婳向自己怀里搂了搂,她的身子冰冷的像一块冰,这么近的距离,也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不能再耽搁了,抒烈抱着她大步向牢外走去。
数十牢卒已经端着兵器堵在地牢梯口。居高临上,冲着抒烈喊,“把人留下!把人留下就饶你一条小命!”
抒烈毫不在意,脚步不停反疾。轻踩台阶一跃而起,转眼已到梯上。红衣袖中银光微闪,近前的狱卒猛地顿住身形,喉间鲜血喷涌,重重向后摔倒。
抒烈丝毫没有饶过其他人的意思,动了动手肘将绾婳的螓首向自己拢了拢,似是怕她会突然醒来,看到这血腥。
而后眼中杀意立起,瞥了一眼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发抖狱卒,红袖闪过,指间利刃突现。双足一点已身轻跃起,斜身向前,行动之迅速,目所不能及。
银光似剑落红如梅。
恐怕所有人惊诧恐慌的眼眸里,都永远定格在了同一瞬间。
那一幕,男子红衣如血,怀中佳人熟睡。
杀了那么多人,他的双手却没有一刻是离开了怀里女子的身体的。
最后,他对着捂着伤口奄奄一息的牢头,冷冷道,“我本以为,你们是南宫诺的人,才对你手下留情。原来不是,那你们更是,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