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劫监计划 (1)
齐万寿与林渺之间的恩怨已经是难以化解开的,齐勇之死及齐万寿之伤,都使得齐万寿欲置林渺于死地。当然,这之中还有秦复的原因,在齐万寿的眼中,如果能够找到林渺,那便可以找到那盗去帝王印的秦复。
可是眼下小刀六居然异乎寻常地客气,倒使齐鸣难以开口找麻烦,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对方对自己是那般客气。
“难道大管家还有什么疑虑?”小刀六坦然问道,心中却在暗忖:“老子还不明白你那点鬼心思?早就料到了你想干什么,还以为老子真的傻得以为你会与我真心合作吗?”
“对于造船我尚难决定,待我回告老爷子再作决定。我今次前来主要还是想在另外一方面合作!”齐鸣想了想,还是决定切入正题,不再与小刀六绕圈子。
“其他方面的合作?”小刀六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不错,我们齐家在西平买下了一座铁矿,因此我们想与同仁行在制造方面合作。”齐鸣道。
“那没问题,大管家是让我们购买齐家的铁矿吗?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只要价钱合理,铁质好,用谁家的都一样,这一点请大管家放心!”小刀六故作恍然道。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参与到你们的制造之中去。”齐鸣终有些不耐烦,直接道。
“参与到我们的制造中去?不知大管家要制造些什么呢?”小刀六故意沉思了一会,皱了皱眉,问道。
“你们造什么,我们就造什么,包括这一次你们与军方的合作。”齐鸣的目光紧紧地逼视着小刀六,冷冷地道。
“大管家的的消息可真灵通,那你知道我为军方造什么吗?”小刀六神色不变,淡漠地一笑,反问道。
“这个便要你说了。”齐鸣道。
“我说?”小刀六笑了笑道:“至少,一个月内我不能对外人随便说,如果齐老爷子真想知道,一个月后我会告诉他,若齐家诚心在这一项上与我们合作也无不可,但也必须在一月之后,当然这些问题若我可以做主,我立刻就可答应大管家的提议,只是如果在一个月之内我又与齐家合作,只怕大将军会以军法处置我,除非能得到大将军的同意,因为这一个月,我们全被军方包下来了,一个月之后我才是自由的!”
齐鸣眉头一皱,小刀六居然在这个时候拿军方来压他,倒叫他不好找借口和理由,心中也暗暗对这个小混混不敢小觑起来,仿佛无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可是齐鸣的目的不是如此,倒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如果齐老爷子真想合作的话,便请你们提出合作的方案和协议,或者是我们什么时候再约个时间具体地谈一谈。只要齐家愿意,我们也乐意,有钱大家赚嘛,我小刀六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小刀六爽快而又果断地道,显得颇为豪气干云。
铁仁和姚勇看了暗暗心折,今日的小刀六似乎不再是昔日的混混,而是一个生意场上八面玲珑的老手,说话得体有分寸,使得老奸巨滑的齐鸣也找不到借口。
“萧老板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便回去转告老爷子,至于合作的事宜待老爷子决定了再说,我此来尚有一事相求。”
“大管家有事请只管说,如果我能做到的而又不伤彼此和气,我定竭力而为!”小刀六淡然道。
齐鸣心中暗骂:“好狡猾的小子,说话留这么多的余地,什么叫不伤彼此和气的事呢?”但他表面上仍装得坦然,道:“听说此次萧老板走出监牢是你的朋友林渺出的力,可有此事?”
“来了,这才是正题!”小刀六忖道,同时心中骂道:“老东西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口中却认真地道:“不错,大管家怎会知道的?唉,说实话,我能够有今天,全亏了他,没有自由别说想做生意,便是想喝口热水洗个澡也难,可惜呀可惜!”说到这里小刀六故意顿了顿。
“可惜什么?”齐鸣讶然问道。
“可惜他却不留下来陪我共享富贵,而要去那什么狗屁地方牧马,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小刀六故意叹了口气道。
“什么地方?”
“还不是那个叫什么渔阳的地方,他说那里有马可贩,又有他大哥吴汉在,所以他便去了。唉,我这个哥们尚不比他们兄弟之情亲,要是有他帮我打理这里的生意,我就不用这么忙了。”说到这里,小刀六一脸遗憾和无奈,但旋即又似乎自我安慰地道:“人各有志,咱们毕竟兄弟一场,我也不能勉强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大总管觉得我说的对吗?”
齐鸣盯着小刀六的表情,却找不出一点破绽,见小刀六此刻问他,忙点头道:“这倒也是。”
姚勇和无名氏都不能不暗自叫绝,小刀六可还真是个演戏的天才,那表情神乎其神的,连他们都差点以为林渺真的去了渔阳。
“真是不好意思,我只光顾着自己说话了。对了,大管家有什么事情便说吧?”小刀六似乎突然醒悟了过来,忙道。
“啊哈……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说也罢,我这便回去把你的意思转告给老爷子,待老爷子作出决定后再来与萧老板洽谈!”齐鸣干笑一声道。
小刀六和姚勇诸人不由得暗笑,但表面上却依然客客气气地应合着送齐鸣出去。
林渺独自坐在大通酒楼中喝酒,他相信小刀六一定可以应付齐鸣,又有无名氏相伴,是以,他可以独自清闲地来此喝喝酒。
棘阳城终于是破了,大量的难民涌入宛城,一个个饥寒交迫地拥于大街小巷的角落,也有许多尚有些钱财的人,也会到置有暖炉的酒楼之中喝上几杯温酒或是喝上两杯热茶,是以酒楼中的生意极为火爆,不仅酒菜的生意好,便是楼上的客房也都住满了客人,大多数都是自棘阳而来的人。
大通酒楼重新开业,便扩大了规模,并多设了十间上房,好像小刀六早就看到了今日这般情况一样。不过,由于客满为患,整个宛城的客栈和酒楼的住宿都抬高了价钱,相对来说,这段时间确实是可以大赚一笔。
酒店里比较暖和,门窗都关着,透过窗纸有些光亮透进来,光线并不暗,四角处又置有火炉,是以环境不坏,而这里的气氛也有些糟糕,满座的客人都在诉说着棘阳城是如何如何破的,有些人则是在谈论着义军是如何如何的凶猛,也有人说义军是如何如何地多,还有人在担心义军要是攻来,只怕连宛城也保不住了,那时候便不知道该去哪里。
林渺听着,也只是笑笑,他静静地品着大通酒楼中最好的酒,掌柜不是别人,而是天和街中土生土长的另一个和林渺父亲一样的穷儒杜林。
这也是小刀六和林渺绝对信得过的人物,只是有些固执,当然,由于潦倒,使其性格倒也不会太古板,反而有点滑稽和狡黠。因此,小刀六便让杜林来此做了掌柜,而小刀六也确需要有个人来相助他。
杜林自然知道林渺是坐在西首角落的人,是以他让人搬出好酒,当然,林渺并没有要什么特别的好菜,只是一碟炒花生米,一盘卤牛肉片,还有一碟小菜,一个人在那里悠然自得地喝着。
正喝间,林渺蓦感一丝冷风吹来,有一丝亮光,门帘被撩了起来,一个背上背着个大包、头缠头巾、个头极为矮小、神情颇为猥琐的中年人便立在门口。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射了过去,顿时都哄然笑了起来。
林渺也不由得有些好笑,此人在门口用手托了一下背上的大包,然后昂头长长地吁了一口寒气,众人才发现那颗脑袋却是大得与其身体不成比例,显得很怪异,而那张脸胖乎乎的像个肉球,头发被头巾包住,眉毛和眼睛显得特别细长,但鼻子却大得像个石榴。那头巾紧裹的头发显得比较高,好像是在西瓜蒂上盖着一片西瓜叶。众人忍不住发笑的原因还不只是这些,而是这人吁了口气之后以衣袖在身上重重地拂了一下,似乎要将浑身的风尘全部拂去。
那怪人见满堂哄笑,不由得扫了众人一眼,虽然满脸憔悴,但仍然掩饰不住其清高孤傲的内在气质,目光之中仿佛略带一丝鄙夷和不屑,而所过之处,那些人则笑得更大声。
当林渺与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之时,两人不由得都同时震了一下,但怪人又很快移开目光,落在柜台之上,大步向柜台边行去。
“有没有下等房?”
杜林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这里只有一间,但已经有一对老夫妻住进去了,现在只有上房一间!”
那怪人吸了口气,又问道:“上房多少钱一天呢?”
“上房一日五钱银子,包早晨的早餐!”掌柜杜林解释道。
“那算了,先给我来一壶酒吧,不需要太好的,便宜一些就行!”那怪人吸了口气道。
杜林不由得再愣,点头应了一下,又问道:“要什么下酒菜呢?”
“那给我来两个铜子儿的花生米吧。”怪人道。
酒楼中许多人都听到怪人和掌柜杜林的对话,不由得都再次哄笑起来,反倒是杜林没笑,生出一丝同情之心,向堂内喊道:“一壶烧酒,一斤炒花生米!”
“这一斤炒花生米多少钱?”那怪人吃了一惊,问道。
“十五个铜板!”杜林道。
“我只要两个铜板的。”
“那十三个铜板算是我请你的,伙计,大老远来这里不容易,蒙你看得起大通酒楼,这十三个铜板记在我头上!”杜林大方地道。
“这怎么可以,无功不受禄……”
“何用拘泥于此?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天下穷儒是一家,你就吃吧。”杜林笑了。
那怪人神色一变,讶然地望了杜林一眼,感激地笑了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客爷,你请这里坐!”小二客气地引着怪人到西首靠火炉处坐下,还将桌椅再擦了一遍。
这里的店小二要么是天和街的无业年轻人,要么是虎头帮的弟子,是以人人对杜林极为尊敬,上下一心,既然杜林尊敬这怪人,他们也自然客气。
“掌柜的,你怎么知道他是个读书人?我看他像是种菜的!”门口一桌的四名汉子其中一人张口不无嘲弄地问道。
“是啊,还是种南瓜的!”另一人附和道。
那怪人神色愤然,店中其他人一阵哄笑,但也有一些人对怪人多了几分同情,感到这两人有些过分。
杜林神情自若地笑了笑道:“我觉得他是读书人,那是因为我也是读书人,我没看出他是个种南瓜的,那是因为我并不精于种地,看不出来!想必两位一定精于此道吧?”
酒楼中的众人不由得都哄然大笑,有的心中叫好,有的则幸灾乐祸,杜林这一席话看似是回答,实则是反讥那两人。
怪人也不由得绽出一丝笑容,向杜林投以感激的一笑。
那两人被杜林损了一番,顿时羞臊得满脸通红,老羞成怒道:“掌柜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林不惊不躁地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呀,只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居,志同者,必有感,义同者,必有所趋,二位只怕误会了!”
众人皆讶,顿对掌柜的肃然起敬,便连那怪人眸子里也绽出异彩,觉得这掌柜确不简单,但那人更怒,却又无法反驳,人家只是借他们的话,就事论事,便是自己挨了骂,也只有哑巴吃黄连。
四人打了一下眼色,都拍桌而起,冷哼着立身就走。
“哎,几位客爷,你们的账还没结呢?”一名小二忙上前叫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