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名和吴亚卓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崎岖山路,翻越了多少蜿蜒的溪谷。
那些通往山顶的山路,由于走的人稀少,长满了苔藓。好在木一名他们有不错的登山鞋,又是两个人并肩作战,一路上也还算能够对付。从第二天晚上开始,木一名和吴亚卓不再露宿树上的睡袋里了。他们决定在黄昏前寻找到一处可以栖身的山洞。
不宿睡袋的原因是道路越来越陡。那些树全是长在光秃秃的石壁上,木一名无法在陡峭的山壁上搭建睡袋。山路上,很难再找到开阔地带,即便有开阔的地方,但那里也再没有树。
木一名和吴亚卓在山崖的岩洞里过夜,也在山顶的一些亭子里过夜。
在山顶的亭子里过夜,山风太大,他们无法把头伸在睡袋的外面。
头缩在睡袋里,也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他们彼此交流说话都非常困难,无法听清楚对方的语言。但是,如果是在山洞里睡觉,他们又担心太静寂,静寂得令人害怕。
第四天傍晚,木一名和吴亚卓在半山腰上找到一个大的山洞。
山洞里安静温暖,阔大无比,像一个圆形的布袋子。里面还有石头桌子和凳子。那桌子很大,大约有四个平方米。而在洞壁上,还有一圈像是挖掘没有成功的窟窿,仅在正对洞口的窟窿里,供奉着两尊菩萨。
木一名和吴亚卓拿着手电,绕着洞壁走了一圈,没有其他发现。
他们决定就在这里过夜。
这一次由于山洞里并不冷,他们把睡袋铺在了石头桌子上,再用两个背包横在桌子正上方当枕头。然后,两个人就和衣躺在上面睡觉了。他们斜躺在桌子上,从洞口望出去,能看见洞口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和树影,但是,几乎听不见外面任何声响。木一名每次睁开眼睛,总能看见一点点洞口外面的树影,这很让他感到不踏实。他翻身跳下桌子,用手电照见洞壁一角有一堆古砖,他就搬了无数砖块放在脚下石头桌上的一端,把它们码放起来,直到他和吴亚卓斜躺在桌子上看不到洞口外面的树影。但是,他们在洞里弄出声音却令人感到非常可怕——山洞有着强大的回响和混响的效果——他们并排躺在桌子上,手攥着手,依靠着
——木一名刚一开口说话——就被自己放大了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那声音就像平地里起了惊雷,口腔只要有一点共鸣发声,它就会被山洞这个天然的扩音器虚张声势。
“卓——我们要尝试在这里做吗?”
“嗯——”
他们只简单地各自说了一句话。吴亚卓立即缄口不语,不敢再说,并快速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木一名的嘴巴。他们快速切断了声源,但声音已经产生了出来,在他们头顶扩大,盘旋,环绕,轰鸣。将近一分钟之后,山洞才恢复静寂。
于是,木一名放弃了语言,只有行动。
他侧身紧紧地拥抱着吴亚卓,亲吻她——越是亲吻,他越感到自己像是发情的动物,蠢蠢欲动。但是,木一名等待着,他必须等到吴亚卓也蠢蠢欲动才行!那一刻终于来了,木一名揣入吴亚卓怀里的手,感到了滚烫的温度。
她的身体瘫软了,她急切地想得到他。木一名让吴亚卓转身,帮助她退掉登山裤,气宇轩昂地走进了她房间。她饱含深情地款待他,奉为上宾。久久依偎,交流。最后,他们不能自持,吴亚卓三两下自己蹬掉了裤子,木一名翻身杀敌……
他们再一次听到了山洞里恢宏的声音,那些被放大了的,有节奏的声音;那些心旌激荡的欲望,那些颤抖与渴求的身体——它们就像美妙的乐谱找到了最合适的演奏者,完美、不遗余力地要进行下去。这时,他们感到山洞的扩音和混响不再是恐惧,而是蛊惑;像有仙人在教唆凡人,深情地享受彼此。在彻底的快乐之后,木一名和吴亚卓双双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山洞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直到午夜十二点,他们被一阵奇妙的吟唱声惊醒。
木一名听得很清楚:
木一名把睡梦中的吴亚卓轻轻推醒了,并示意她不要弄出动静。吴亚卓坐起来,一点一点地轻轻把裤子穿上,再把木一名的裤子提了过来。吴亚卓也清楚地听到唱经声:
那声音出自两个女声:一唱一和,婉转动听。它们仿佛来自头顶,
又仿佛自石头的桌子底下升起,抑或是来自洞壁的四周。木一名起身拉着吴亚卓在洞里走了一遍,深刻感到诵经的声音就是来自洞里——因为他们走到洞口,外面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他们从背包里掏出手电,一点一点地小心探寻着。这时,那诵经已经换成了一个女人的说话,“今天功课到此为止,我先休息,你可再自行练习一遍。”木一名和吴亚卓终于发现那声音就是来自桌子底下。同时,他们在惺忪的手电光下,发现岩壁正对洞口的两尊菩萨不见了——木一名用手电射着那两个空空的石窟,使眼色给吴亚卓看——吴亚卓一下颤抖了起来,抓紧木一名的胳膊不放。
木一名赶紧熄灭了手电,把吴亚卓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时,诵经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女人的独自的声音,旋律和刚才相近,只是经文被改变了,被改变得更加通俗易懂。
木一名和吴亚卓听得都很真切:
经历越多,人越纯洁手掌能辨别虚假。目光是一道真理。
脸庞,有最缜密的悲喜。
身体是吸铁石的两极,东西南北分明。我们的性爱是一条河浇灭妄火,延长距离人经历越多越纯洁。
即使,我们话语无力,空气停滞、工于心计、诅咒缘分、承担分离但依然理智不把水果当禁果。依然坚信昏迷。
经历越多,人越纯洁。
沉默是誓言。
欢笑是珍惜。
祝福是忍痛割爱。
人的经历越多势必纯洁。
世界倾斜,请勿作辩白。
错过的人懂得相遇。
经历越多,人越纯洁
昨天已死明日不息。
凌晨一点。木一名和吴亚卓决定重新回到桌床上来聆听。
可是,他们实在困乏不堪,需要更多睡眠;为了明日之行,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听经。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
木一名翻身跳上石头桌子,伸手拉吴亚卓上来。吴亚卓刚一站稳,整个石桌就在黑暗中往下坠落了。
木一名和吴亚卓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直统统地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