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过几口气,水啸绷着的人也松驰下来,晃悠悠着往临时的家挪步,才迈出一脚,又惊愕的的挑高眉峰。
院内,没人?
不对,是只有一人留守。
整个三字园内,只有一个人的气息。
很静,宁静得可听到草木生长的细微到混天之下之修为都无法窃听到的声响。
那些家伙哪去了?
想了想,也没想出原因,懒得再费神,抬脚即走,入三绝院,过二门,入内院,缓缓步入自己的客厅。
看着那个早等候着的人,抬手;“藏真,我很想揍你!”
宫心弦有刹那的闪神,王唤的不是“宫心弦”,而是“藏真”,虽说只是一个名字,可所代表的意思却是有天差地别,此刻,他知道,王没有将他当作是守护,只当他是侍从而已。
惊愕过便是镇定,随意挥袖,两扇门一合,“唧哐”合拢,遮住了屋外的阳光,他身躯一矮,单膝点地:“公子,您请……”
这又算什么?
哪有送上门给人揍的理?
“你……”心口一噎,水啸被气得烧红了一张俊面。
怪事年年多,就是没有现在多,自来只有闪躲的人,没见过主动找揍的人,若是宫心弦给自己争辩几句,或者问问前因后果,她也许没那么气,如此不分清红皂白的就上来给揍现成的,她哪揍得下去?
这么一来,她是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是,骑虎难下之余,手握成拳,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的来回了好几次。
小叮当望一眼,又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啃咬着玩;水吟眨巴眨巴大眼,保持不好奇不多嘴的好品德。
久等无结果,宫心弦微微的仰首,恰好瞧到眼前的人紧抿着唇,眼中赤火腾腾的模样,因弄不懂是哪个环节出了意外,顿时满眼惊诧。
“除此外,你就不能有其他反应么?”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面红脖子粗的水啸,狠狠的瞪眼,真恨不得将人给戳出几个洞来。
“公子说想揍人,藏真身为侍从,自然绝无逃避之理。”宫心弦眼不斜,目不偏,中规中矩的承受着来自上方的目光洗礼。
言下之意即为王若想揍人,守护们自然谁也不逃的受着。
他不说还好,这么说,水啸心中气血一涌,差点喷出老血来,什么叫身为侍从就绝无逃避之理?若哪天她说想砍人,那他是不是还会将脖子洗干净送上来让砍现成的?
“哪天我想杀人时,你是不是也会将脖子送上来给我砍?”爆怒之下,很自然的就将憋着的话给吼出来了。
小叮当大眼睛一凸,忙忙的用尾巴将自己遮住,水吟闭眼,两人的画外音就是……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蹩眉,宫心弦没有思考,连目光都没有闪躲的即时回答;“如果真是公子的意思,绝无二话。”
肌肉一抖,水啸气得险些儿背过气去,这家伙哪是什么守护,分明就是一个死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没见她正在气怒中么,就不能捡几句中听点儿的说说,偏偏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明明知道她正为身份事心情不好,偏偏还一个劲的以此提醒她,这岂不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靠他丫的,真的气死人了!
越想越气,干脆再不管人的死活,一旋身,来个眼不见为净,才背过身,一眼瞧到桌上的东西,原本火苗乱闪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说看见什么不好,那一眼偏偏瞧见了桌上摆着的两盏花灯!花灯如新制般的洁净如一,精致可人。
见物如见人。
瞧到花灯,眼前便浮出送灯的人来,一想到那人,水啸心头火气,探臂伸手,一把抓过其中的一盏,五指收紧。
嚓……
精美的花灯,应声而碎。
不是碎成细片,竟碎成粉末,散开后似琼花飞舞,纷纷扬扬,从空中洒落。
满心疑惑的宫心弦,思维停顿了数秒,当再瞧过桌面之后,眼里浮出释然。
桌上余下的一盏是梅花花灯,被捏碎的则是梨花形灯,仅此一举动,他便明白,王对于各方情形应该已心中有数。
才那么一想,他又不禁暗笑,王已归琉璃城,有哪有不知道的呢?瞧瞧此表情,岂不正是因明悟而心生怒气的最好写照?
想到如今的情形,心情反而莫明的好了起来,无论王如何生气,愿不愿接受事实,只从没有真正的动手这一点便足以证明,王,终究是有了一分身为王的觉悟。
至于将来么,无论八大守护聚集后谁会是王的第一妃,谁会最先成为王最贴心的人,哪些都不重要,自己终究才是最先有幸窥视王真身的那一个不是么?
一抹笑意浮生,两鬓生花。
他独自得瑟,水啸却不知,径自将手中的粉末弃洒尽,瞧也没回瞧那特忠心的守护,火腾腾的带着小叮当小水吟回内室。
独自寻法子消火的水啸却不知,在她气还没消时,她平安回九方学院的消息已经跨越了界,飞到了另外两片大陆上,她更不加不知的事,由此开始,暗隐的风云开始涌动。
当消息由特别渠道送至水啸曾经去逛了一圈的小院中时,离她离开后尚不足半个时辰。
正是太阳光热度适中时,曾经的树下桌前,一老一少仍相对而坐,举棋对弈,好似百玩不厌。
三从站在小院门前,不知是该进还是该等。
还没到半息的功夫,对弈着的少年头平静的说出一句:“有事即说。”
他说话时,目盯棋盘,头也没抬。
踟蹰着的三从,如赦大令,一蹦就蹦至自家主子身侧,神彩飞扬的将刚收至的重大消息上达主听:“回少主,小公子已经平安露面。”
一老一少不约而同的偏头,老者目露激切,少年眉目微现喜色。
“在哪?”简短的问句,掩不住飞扬的心境。
啊?
“在,在……”三从一呆,突然口吃了。
见他吞吞吐吐,老者的表情一下子变成紧张。